洪长老面带微笑,“看来苗师兄是对我这个兼理掌教不满呀?”苗长老道,“洪师弟误会了,你不过是个兼理掌教,又非真正的掌教,我岂会苛责洪师弟。姐姐小说窃以为当务之急,是举合派之力,锻造真丹后期,只有如此,才能镇压我东华仙门气运。”苗长老话音方落,场间顿起窃窃私语,洪长老也低眉沉思。不得不说,苗长老此论实在是正理。当今天下大变,早非二十年前。昔年,东华仙门有朱掌教一位真丹后期,便足以镇压东华仙门气运。二十年后的今天,一位真丹后期已很难镇压一方仙门,何况,朱掌教还身受重伤,多年不得痊愈。“苗师弟此论甚正,若无真丹后期,东华大势,岌岌可危。”紧挨着洪长老左首的黑面道人朗声说道。洪长老吃了一惊,心中暗暗发苦。说话这位,乃是孟长老,论地位,仅在他之下。孟长老的出声附和,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好在他这个职位,是朱掌教亲自赋予的,没有朱掌教首肯,谁也动不了他。他不信就凭苗长老的两瓣嘴皮,便能翻天。心头略定,洪长老索性看看苗长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苗师兄既如此明时势,想必必有教我,还请苗师兄一吐为快。”苗长老道,“要办此大事,当然要合全派之力,要合全派之力,首得在人。有道是人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洪兄虽是兼理掌教,但道理不是真正的掌教,以洪某之见,当推选出一位新的掌教,来领袖群伦。”谁都知道苗长老葫芦里必定还藏了药,却怎么也没想到,葫芦倒出来的竟是霹雳惊雷。洪长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了所有的可能信,却没想到苗长老竟这般疯狂。洪长老甚至没敢想苗长老敢瞄准自己这个兼理掌教的位子,哪曾想,人家竟看中了真正的掌教之位。这人怕不是疯了吧!自苗长老话音落定,满场一片死寂,久久无声。“苗师兄,你确定你自己在说什么!”洪长老强定心神,死死盯住苗长老,一字一字地说道。他陡然意识到,问题麻烦了。苗长老不是疯子,这是很明显的,可他偏偏敢提这般大逆不道的议题,岂能没有依仗。圣族和太清上派,这个时候派员来访。赶在祖祭之后,苗长老就出这般荒唐的议题。这一切岂能没有联系。一时间,洪长老心乱如麻。“当然,洪师弟莫非没听明白,还要苗某再说第二遍!”苗长老迎着洪长老的目光,眼神坚定至极。“大逆不道!”洪长老怒喝道,“掌教之位,非是推举,而是教尊代代相传,列祖列宗在上,亏你才参加了祖祭,焉敢如此忤逆祖宗,出此荒诞不经之语。执法长老何在!”位在洪长老左三的执法许长老,宛若木雕,又好似睡着了一般。“执法长老何在!”洪长老怒气勃发,喝声震动宽广的殿堂。许长老依旧纹丝不动,微闭的眼睛却睁开了,“启禀兼理掌教,许某亦对苗长老之言,深表赞同,一时之法,当一时之用,岂能万世不易?”“大逆之言!启禀掌教,此议荒诞不经,根本不足辩驳,这场大会也没什么好开的了!”下首的一位年轻的红袍长老,离席起身,怒喝道。随即,又有数人接连表态,表明了对洪长老的支持。洪长老兼理掌教有年,自也有支持者。岂料,这些长老才表态,又有数人跳出,怒声驳斥。瞬息,场中吵做一团,纷乱如云。洪长老看着满场的乱局,心乱如麻,愧疚如海,深觉对不住将重任相托的朱掌教。“都别吵了!”洪长老出声喝止了乱局。他的本意,的确想将这个议题压下去,只要他离开,这个会议自然开不下去,苗长老的谋划,必定付诸东流。可眼前的局面,让他已经看到了东华仙门四分五裂的征兆,他身受朱掌教重托,自然不能任由局面继续崩坏。“洪某就问苗师兄一句,你如此作为,置朱掌教于何地!”洪长老此问一出,满场又是一静。朱掌教在位百余年,威望素著,场中诸位长老,只有寥寥十余人是和他同时代的,余者无不是他的晚辈。洪长老抬出了朱掌教,那些为苗长老张目的,都熄了声。苗长老笑道,“苗某向来尊重朱掌教,自然不会对朱掌教存半点不敬之心,只是朱掌教已数年不曾现身,今日仙门之状况,朱掌教未必完全清楚。”“苗某相信,若是朱掌教在场,也当会为东华仙门今日之现状,而痛心疾首,进而支持苗某的决议。”“无耻之尤!”洪长老在心中怒骂。朱掌教的情况,旁人不知,他却知晓,实在已危在旦夕,无法面见世人了。这个无法面见世人,不是朱掌教无法出来,而是朱掌教心忧东华仙门,自知是东华仙门唯一的真丹后期强者。他的虚实,不能轻易泄露,否则于东华仙门实有大害。不过,苗长老敢选择此时发难,多半是知道了朱掌教的情况,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断不敢如此。可苗长老是怎么知道朱掌教近况的呢,洪长老想不通。“没想到,真没想到。”忽的,苗长老仰天叹息起来,“朱掌教选错人了,若是朱掌教知晓洪师弟,你这般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置仙门危亡于不顾,该是怎样的痛心。”好大一盆脏水泼下,洪长老竟无法辩驳。掌教之位,不管从哪方面看,的确都该是他的。他兼理掌教的第五年,朱掌教便想将掌教之位,传与他。只是他敬重朱掌教,兼之修为尚浅,不敢领受,依旧兼理掌教之位,直至如今。近来,朱掌教状况越发糟糕,已经将掌教令,转赐予他,只差最后召集众人,颁下大诏。却没想到,苗长老卡准了这个好时候发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