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有两种目的。
一是要试探。看猛地爆出这样的料,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再是精明的人,孤身一人进来,心里肯定有危机感。再要是被人叫破了身份,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势必会心理大乱,如此,就有破绽可抓。
当然了,这是基于这人本身就问题的基础上。要是没问题,自然乱不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当场吵起来吗?这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能确定这人的身份没问题,这点事都不叫事,她连怎么辩解的词都想好了。
二是知道被人戒备,外面守着那么多人,想从这里脱身出去不容易。所以得叫对方失去戒心才行。
林雨桐站在大厅里,没有做任何反应。
没听到那个男声,倒是有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你什么意思?”话是问三娘。
“什么意思?”三娘嗤笑一声,“要不是我牺牲溪客居,能将此人给套出来。她是朝廷出来的,秘密查办什么事,你们该清楚的。我意外知道了这事,于是临时改变了计划,将此人给钓上来了,还亲自给送了过来……”
“将灯点起来!”谢迁出声后,就灯慢慢的就都亮起来了。点灯的女人一张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狰狞,麻子多而密集,叫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林雨桐的视线在这个麻姑的脸上并没有多做停留,只看向靠墙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他此时一手捂着嘴,憋咳嗽憋的脸紫涨,白眼一翻一翻的。
林雨桐就看见那只捂着嘴的手了,继而一笑,这取名字的人也是促狭。那只手的大拇指上多长了一节,使得那个指头看起来像是蟹钳。
这样的畸形也叫六指。跟那种长的齐齐整整的六个手指头还不一样,因为形似蟹钳,所以也叫蟹钳手。
蟹钳——谢迁?
哈哈哈!
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
“你在嘲笑老夫?”谢迁被林雨桐的视线瞧的不舒服,习惯性的将手放下,任由长长的衣袖将手给遮挡住,然后又是一阵咳嗽。这回不捂着嘴了,只挥动着衣袖,“你……你们过来……离的远瞧的不清楚。”
三年伸手拉了林雨桐就过去,“你瞧瞧,看是您处决呢还是我来动手?”
林雨桐心里戒备起来,胡三娘是想叫这谢迁看看,是不是认识自己。要是照胡三娘这样的思维看,只怕谢迁在白莲教的地位不低,入教的时间也很长。这样的人物,对教内数的上名号的人应该都是见过的,哪怕是不熟悉,哪怕是没见过。想来只要多问几句就能套出真假来。
所以说,胡三娘这该是完了一把双面手吧。
林雨桐觉得她是自己人,谢迁要是认不出自家当然也就会认可胡三娘的做法,于他而言,即便不能当成自己人,也不至于成了仇敌。没跑还立功了,怎么数也跟仇敌无关。
那么一来,她可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她没再看三娘,只盯着谢迁。
谢迁瞧着林雨桐冷笑,对着三娘点头,“杀了她!”
三娘侧过身给林雨桐使了一个眼色,叫她往一边微微避一避。
林雨桐真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胡三娘是跟自己联合演戏糊弄谢迁呢。在三娘迅速的拿出匕首的时候,林雨桐也跟着动了,朝三娘示意的方向偏过去,刚将谢迁亮出来。
匕首带着风却跟林雨桐如影随形,她心道一声果然,这匕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朝后一转,胳膊一抬,匕首就顶住了谢迁的脖子,再往后一闪身,整个人都躲在了谢迁的背后。
三娘手里的匕首并没有改变方向,一副收不住的样子朝谢迁而去。
这个三娘太滑了,并不好用。这个谢迁倒是个好人选,他且不能死呢。因此她微微一带,谢迁的身子就往边上斜了三寸,那匕首穿过宽大的袖子入了椅子背上。
只看那匕首入木三分的样,就知道使了多大的劲儿。
“干什么?”麻姑一把拽住三娘,紧跟着喊了一声‘来人’!
三娘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傻,那女人不除,咱们都得完。”
她最开始就是演戏,想叫谢迁把外面的人手都给撤了。同时也通过这样的办法叫他别那么戒备,更不能视为仇敌,那自己可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可这带着几分试探的做法,却叫三娘发现了了不得的事,她之前的那个谎言很可能就是真的。这个所谓的林师姐,只怕真有问题。
谢迁是谁,算是老人中的老人了。在教内很有几分话语权。要不是这样,麻姑何必那么巴结呢。如果连谢迁都没见过这位林师姐,那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哪怕没有得到证实,那也没关系。哪怕姓林的本来就是教内的师姐,但那又怎样?还真叫自己对她马首是瞻不成。想拿自己的把柄,那也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于是,在谢迁说杀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朝林雨桐而去。
管她是什么身份,这个人都必须死。
等她死了,事情就简单了。暂时糊弄住谢迁跟麻姑,然后再想办法脱身就行。理由都是现成了,杀了朝廷的人,人家会彻查的。这里呆不成了那就不得不走了。想要走,一起目标太大,分散行动,自己一样有机会。
什么都算计到了,却没想到对方的功夫会那么好。
她之前就知道林雨桐会功夫,所以很是做戏了一番,就希望她一脚踏进陷阱里,自己送到自己的刀口上。却没想到她的功夫这么好,这才叫一力降十会。纵是智计百出又如何,少了那份力你就是拿别人没办法。
心里焦灼的很,却听麻姑道:“别轻举妄动,先生要紧。”
要紧个屁,这两人都死了,事情才好办呢。
她一把推开麻姑,“让开!”
麻姑往后一倒,伸手就从腰里抽出软剑,一个剑花耍出来,就指向了三娘,“不得放肆。”
三娘还真就敢动了。
麻姑的剑术了得,这是小时候就听说的事。说麻姑小的时候,就是按照舞姬在培养的。剑舞被她跳出了境界,大有公孙大娘的架势。可谁知道十三四上染上了毒疮,毒疮是治好了,但这脸上留下了麻子。好好的一张容貌就给毁了。在教内长相好的女子机会总是多些的。如今没了容貌,以后该怎么办?
坚持不懈的又是十年,花架子的剑舞愣是给练成了真功夫,这才在教内崭露头角,有了今日的三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方面,她承认她比不过麻姑。
于是手里的匕首一扔,对着麻姑道:“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放走……”
麻姑这才将手里的剑放下,看着林雨桐,“朋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林雨桐一边朝这边笑,一边瞧三娘扔在地上的匕首,想着,看来王甲得回炉了,这女人身上什么时候携带匕首的。随即又想,王甲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那这匕首的来历……只怕是偷的。
这一路上遇到的人有限,跟她有过短暂接触的更少了。而这其中随身带匕首的就更少之又少。
这么一排除,心里就有数了。她不是从那瞎子身上偷的,就是从那聋子身上偷的。他们俩这身份身上带武器防身再正常不过。再就就是三娘一路走来都跟林雨桐说话,这分明就是在分散林雨桐的注意力,如今画面一帧一帧的倒回去回忆,就有了答案。一定是出那宅子门的时候,从聋子身边过的那一次就下手了。
当时光线暗得很,林雨桐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一方面在记着路,一方面在观察周围。
有了答案,她就笑了,“三娘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如此佳人,谁能想到会有一双空空妙手?”
“哈哈哈……”谢迁一边笑一边咳嗽,“倒是你眼明心亮了。她可不就是贼性不改!”
三娘拳头攥紧,到底压着脾气去看麻姑,“不能放人走,要不然咱们真就麻烦了。”
话才落,门就被打开了。
郑甲第一个冲进来,在麻姑和三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欺身而上,双手一拽一提,两人的右胳膊就被卸下来了。紧跟着药丸往两人嘴里一塞,这才从林雨桐手里接手谢迁,“迎春阁封了,妥了!”
意思是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捡起匕首,对着谢迁的手就剁了下去。
随着谢迁惨叫声来的还有掉落的那多出来的一段畸形手指。
林雨桐淡定的拿出瓷瓶给上药,“……如今正常了,好了也就半个指甲大小的一个疤痕。做官也不妨碍什么了。如今你再想想,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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