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田知道今天晚上的正题终于出现了,他才不信这帮人会突然间想要和自己搞什么亲善,必然是为了某种目的才不得已接近自己,那么至少由姜田来解释改革政策,更具有信服力与权威性,本来被刘宝铠打岔而掩盖的话题还是要被翻到台面上来。
“其实诸位大人大可不必为此而担心,陛下定的田税本不高,之所以有人会不满,皆因在前朝这些人根本不交税。”姜田好整以暇的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可是诸公想想,这圣人的教化之中,可有只言片语提及读书人不用服役不用纳税?国之用度皆从税出,这些人坐拥千亩良田却于国于君半点恩情都不讲,前明天下大乱流寇四起未尝没有这些人推波助澜之功!若是照搬前明的旧例,恐怕不过十数年在座的这些大人们家中也是良田千顷广厦万间了吧?到时候你们说陛下该如何处置,所以思及前朝教训,提出这摊丁入亩之策未尝不是爱护诸位,也免得有些人浑水摸鱼!”
听到他这个解释,众人心中均是一紧,谁敢说自己当年不是存了衣锦还乡做大地主的打算,才跟着张韬出来打鞑子的。而且有些人在老家肯定也已经吞并了不少土地,照姜田话里的意思,似乎要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甚至是保住项上人头,最好就是规规矩矩的别再打土地的主意。这对于思想中只有“千里做官只为财”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姜田也看出他们的失落,于是笑着接着说到:“大伙似乎只看到了农税,怎么没人问我商税的事呢?这海关的关税既然已经定下了草案,那开海出洋也就为期不远了,就算诸位没人愿意驾帆摇橹,可依然能雇人出海啊,我听说去年仅大沽口开海禁以来,关税就收银五万余两,小公爷你说是不是啊?”
刘宝铠一听就知道姜田想说什么,于是连忙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还是太少啊,听我家老宅子那边报来的账目,若不是那些洋人许多还不知道京畿咫尺之外就有一处海港,这数字还要翻上几番,听说泉州、广州诸港,每年能为朝廷提供税银不下几十万两。而且自河道衙门废弛以来,南北货物多赖以海运,我家不少南货就是从大沽口登陆的,算起来比以前走运河或是官道还省下不少银子呢!”
有刘宝铠出面承认,这些人哪还有不信的道理,其实满朝文武都知道南方解运的大米就是靠海路运输,而且驱逐鞑子之后,南北货物能快速恢复流通也全赖海商们的兴起,只是传统上靠做地主发家的思想还根深蒂固,有些人虽然也指使家人做些小本生意,可思维的惯性让他们短时间还没有将眼光投向海洋。历史上欧洲的那些贵族因为文化发展以及领地上的出产越发难以供给奢侈的生活,也曾经走过这条投资远洋贸易与探险的道路,也正是因为那些商船的背后或多或少拥有贵族或者王族的背景,所以在欧洲几乎就没人敢拿海上贸易开刀,在中国张韬听了姜田对欧洲历史的分析之后绝得这条路行得通,真要引导这帮贪婪的家伙出海贸易,将来难保不会迎来中国自己的大航海时代,有了海上的利益自然就会诞生维护利益的暴力机构,那么中华海军的兴起也将是势不可挡的趋势,说不定几十或是一百年后,中国也会因为贸易纠纷而派出舰队同某个国家大打出手,更有可能是堵在某个弱国的门口强行要求开关通商。当初描绘这美好前景的时候,姜田的哈喇子差点流下来,要不是短时间建不起一支堪用的海军,他姜田恨不得现在就兵发南洋,先为中华朝占个殖民地再说。
有了他的这番说辞,甭管这帮人愿意不愿意,都已经明白了朝廷的决心和目的,要说他们也不是傻子,而且还属于体制内的人员,早就应该看出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是这帮人还是有着些许的侥幸心理,做地主收租子的美好日子依旧吸引着不少人,哪怕经商获利更多,可是在传统文人心中也是下等人的营生,再说出海贸易更是凶险莫测,面对未知的领域他们本能的有些抗拒,直到现在算是彻底的死心了。
眼见着正事谈完了,一众官员也不管是不是真的高兴,至少也要表现的神情轻松接着聊些风花雪月。这时就有人又想起刚才的那些玩笑,直夸奖红云琴艺超绝与姜田乃是绝佳的红粉知音。
偷偷喘了口气的色狼一听就眨巴起眼睛看着这位美女:“原来红云姑娘还有这本事?哎呀,我来的晚了没听见,不如就再弹奏一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