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直说了吧,本来只要圣旨上没有规定期限,您十天之内去报道就行,可是如今天子御下甚严,行伍中人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必须一是一、二是二,不可马虎,再者您这次兼职甚多,想来也知道要先去宗人府,然后才是科学院。可是陛下还钦点您来研制铅活字,这可是圣命,冀王自然不会怪罪,家祖恐怕您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于是我就只好登门了。”
原来是这样,姜田心说自己还以为在古代当官不用记考勤呢,难怪总有人感慨京官难做,这要是外放的地方,除非遇上灾害、叛乱之类的大事,否则自己这个父母官还不是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其实地方官也有很多门道,只是姜田不知道而已。
“这么说我还得麻烦你帮帮忙了。”于是姜田就将自己上午宣布的人员调整计划和盘托出:“你也知道,我原想用这两天时间跑一趟顺天府,拿回地契与身契,可是照你这么说我最好明天就去宗人府点卯,这件事不知道可以托付何人?”
宋懿听了愣神半天,心想你还真是吓死人不偿命,皇帝前脚赐你的仆役,后脚就可以脱籍走人。不仅如此没钱的还能得上二十两银子!回过神来之后不解的问他:“牧华兄为何如此啊?”
不知不觉间宋懿又用回了兄弟相称的表字,不过姜田听着更受用一些小声的嘀咕着:“你不知道,我看了倚红楼的名册,全府上下各类人等有一百多口,就算每人每月只拿二两银子,这一个月就是二百两,还有原先那些抛头露面的姑娘们,不管以前是否心甘情愿,至少这衣食两项也不是二两银子能打发的吧?哥哥我是真的没那么多钱,除非你爷爷敢让我贪污受贿,否则怎么养活他们。”
这说的绝对是大实话,现在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不仅留下了仁义的名声,还能节省一大笔开支。并且有言在先,留下的人工资全都从二两起步,你要是嫌少最好现在就走。宋懿打量了半天,没想到姜田还有这等心眼,按说技术类的官员都是那种擅长自己的专业而不善于生活的人,怎么这姜田给人的感觉几乎是全能型人才?
“此事……”宋懿琢磨了一会:“不如由我去求意坚帮忙,由他公爵府出面也好办一些,至于牧华兄最好今天下午就先将官衣领回来。”
说起这官服也有点意思,由于登基时间太短,依旧还沿用着明代官服,不过和以前规矩不同,官服不仅由国家统一发放,面料款式等也变成了统一尺码,就像后世去买衣服,只能比照着身量买个差不多的尺寸,没有量身定做的那么合适,你要是想自己做一身官服只要不逾制国家也不管,只是这年头染料全靠天然成分,每一批布的颜色多少会有点差异。往朝堂上一站一眼就能看出你和别人的衣服颜色不对,如此也就打消了一些人的念想。
新朝新规矩,官员领服装是要自己去所在的衙门,由管理人员找一套合身的就行,如果损毁就凭旧衣服换领新衣服。可是姜田去哪里领服装就成了一件为难事,他无论是在宗人府还是科学院都只是正五品的官职,国子监的品级还要低一点,但是他还有个太子少保的头衔,论起来也是位列三少,实打实的正二品,这些衙门里没有适合他的官衣。所以姜田只好硬着头皮先去了趟行人司。
下了马车,被临时抓差的赵直大着胆子前去询问,让他一个以前看见官差就绕着走的孩子去衙门,这小子腿肚子就一直在打鼓,见门口正好有俩看门的差役,只好满脸堆笑的凑了过去:“二位老爷,我家……我家大人来领官衣,不知到何处领取?”
这时姜田也已经下车了,他看着赵直那谄媚的笑容有点忍俊不禁,这也是宋懿交代的,你现在好歹也是二品大员,出门就该有点样子,不然会让那些狗腿子看低几分,可是再瞧这小子的表现,能让人瞧得起吗?那俩守门的也在打量着姜田,京城地界官员多如狗,随便在路上走着的一个书生,就可能是翰林院里的编修,看上去好像是个粗人,也有可能是五军都护府里的将官,所以在这里看门可是大有学问的。但是没听说行人司多了一位老爷呀?而且这位谱够大的,来领衣服的年轻官员里哪个不是自己登门询问。
其中一个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问了一句:“你家老爷是何官职?可是这行人司上任?”
说起姜田的官职,赵直可就来了精神,那一长串的官衔他一个都没记住,可就是认准了最大的那个太子少保,谁让说书人嘴中,很多大人物都有那么个唬人的头衔,所以他一听自己师傅也有了这么拉风的名号,那还不挺胸叠肚的显摆显摆。
“我家老爷非是要在此上任,只是署衙之中无有合适的官衣,这才来此询问可有太子少保的衣服?”
姜田直摇头,这才到哪呀就如此招摇,这小子的教育还要抓点紧。俩守门的吓了一跳,好家伙行人司的司正才是个正七品,你一个二品官怎么跑到这找衣服来了?但是再一想也对呀,行人司就是干的这种传旨送信的差事,有什么赏赐也是我们这边给带过去,太子少保听上去很拽,可论起来也只不过是没有实权的虚衔,来这里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再联想到近日只有一个太子少保的封号,和眼前这个年轻官员的岁数也对的上,那还费什么话呀,赶紧通报吧。
就这样没等多长时间,行人司的司正,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青袍官员开中门降阶相迎:“下官不知大人驾到还祈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