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谋之一的里德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作为里德恋人的朱莉虽然心思没有里德那么深重,但也是助纣为虐。
所以现在她陪伴着已经陷入疯狂的里德。
酒疏知道,陪伴在一个终日嚎叫的疯子身旁,作为原著中的女主,一直受到众人偏爱的朱莉根本忍受不了多久。
这对在原著中踩着老伯爵尸骨度过幸福美满一生的神仙眷侣至此已经注定了悲剧。
接下来就是那个隐在幕后的主使者亨利一世了。
“去过帝都之后,就去环游世界吧,怎么样?”诺曼满脸迷恋地抱着酒疏,突然开口说道。
酒疏眉眼温和,轻声回答:“不想在庄园里度过一生了吗?”
酒疏知道惩戒对象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跟他永远生活在庄园中,幸福地度过一生。
但或许是那时候还没有黑诺曼的记忆,惩戒对象还没有对这个地方感到憎恶。
现在的惩戒对象似乎有了不同的想法。
“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无论哪里都可以。”
诺曼早已没有了对庄园的执念,只要跟酒疏待在一起,无论哪里他都会感到无比幸福。
诺曼的脸颊泛起幸福的红晕,蹭了蹭爱人柔软的肌肤,爱不释手。
酒疏轻轻抱着诺曼在颈侧乱蹭的脑袋,笑声轻柔。
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酒疏和诺曼已经开始商量帝都之后的旅游路线,房间外突然传来了小心的敲门声。
是管家。
他是来递交辞职文件的。
作为一个管理偌大庄园的管家,他需要交接的事务很多,短短几天根本处理不完。
但他为了尽快逃离这座庄园,夜以继日地处理文件,总算在今天完成了所有交接。
他已经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恐惧已经让他整日整日地失眠,精神状态更是濒临阈值。
他知道自己再不离开就要彻底疯了。
可他也是真的害怕去面对那个阴森可怖的老伯爵。
好在最近老伯爵的心情变得很不错,庄园里的潮湿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许多,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老伯爵变年轻之前。
不过管家知道并不是。
他只是短暂的心情愉悦而已。
管家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就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如果再迟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掉。
“进来吧。”
安格斯柔和的声音从门内响起,管家知道他身旁一定就坐着老伯爵。
自从那一日的大雾天气之后,老伯爵又回来了。
也变得比以前更黏安格斯。
每一天都与安格斯待在一起,寸步不离,像一对连体婴。
管家甚至怀疑如果真的有一种手术能让自己与安格斯彻底融在一起,那老伯爵便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我、我来,辞、辞职。”
管家嗫喏着低着头,仅在递上辞呈的时候快速看了一眼面前的主人和安格斯。
老伯爵依然脸色苍白,阴郁的眉眼让他显得无比森然。
即使年轻俊美的容颜也无法遮掩他身上随时透露出的可怕气息。
但是他的影子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
管家怔怔地低下头,瞥了一眼老伯爵的影子。
那道原本怪诞臃肿的影子似乎不见了,甚至连老伯爵原本人形的影子都不见了。
墙壁上只剩下完全融入墙壁的霉斑。
难道老伯爵不再是怪物了吗?
管家不知道答案。
他只听到安格斯漫不经心的声音说着:“你可以走了。”
安格斯允许了他的辞职。
管家颤抖的手接过被盖了章的辞呈,颤巍巍地鞠了个躬就离开了。
直到走出房门才敢抬起头,露出满脸的冷汗。
安格斯似乎也变了。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美丽,像一朵开到奢靡的玫瑰,依偎在老伯爵怀中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与阴沉的老伯爵相比,安格斯的美丽就像是被怪物囚禁的美丽,带着毒刺让人不敢靠近。
只不过安格斯是心甘情愿被怪物困在怀中,也从不介意怪物的阴沉。
或许会就这样在庄园里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了。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突然想起了被囚禁的杰克等人。
他们在被卫兵关起来后不久就因为非法入侵私人领地而被送去了监狱,但听说进入监狱后没多久他们就都疯了。
疯到胡言乱语,说着什么“地下!地下!”的话。
城堡里也陆续有女佣变得疯疯癫癫的,甚至那些一直被关起来的候选者们也是。
最近那些候选者们被赠送了一笔赔偿金后赶出庄园,其中不少人的神态都变得神经质。
精神状态也都很不对劲。
也是因为他们,他最近才会这么迫切地要求辞职。
可是管家其实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疯掉。
在他看来,现在的庄园比之前好多了,虽然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压迫感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地下……”
管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走廊的落地窗外。
这里是城堡的最高层,往下看能俯瞰整座庄园,连远处的山脉都能一览无余。
不过今天的天气灰蒙蒙的,工业污染造成的影响让他们这里很难看到太阳,只能看到庄园内大片的阴影。
大片的,蠕动着的阴影。
“……”
管家呆滞地走近落地窗,眼珠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看向庄园内那大片阴影。
怪诞,臃肿,可怖。
一如最初在老伯爵身边看到的那样。
“啊……啊……”管家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不成音的气音,瘫软在地上。
似乎终于明白了一切。
老伯爵的影子其实并没有消失。
祂只是变得更大了,大到墙壁上都不再能显露出影子。
大到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山脉。
“地下!地下有——”
管家在发出低低的嘶哑声音后便晕厥了过去,无法接受的真相让他彻底崩溃。
之后被家人接走,在家中虚弱静养了一年多才勉强恢复了精神。
清醒之后,他的家人告诉他最近帝国出了许多大事。
“大事?”
管家茫然地重复。
所谓的大事是指帝国的皇帝亨利一世疯了。
帝国也发生了大变革,变成了君主立宪制,之后会由皇后的子嗣继任皇位。
至于亨利一世疯了的具体原因,众所纷纭。
不过最可靠的还是亨利一世患有家族遗传病。
因为亨利一世不只是疯了,他还全身溃烂,可是请遍了全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据说宫殿里整天都回荡着亨利一世的惨叫声,想要去自杀都不行。
因为帝国还需要他这个名义上的皇帝作为君主立宪的一环,需要他活到寿终正寝。
哪怕是以一种痛苦至极的姿态。
“最可笑的是帝都那边很多人太迷信了,居然说是亨利一世惹怒了神明。”
“说什么有一天大雾弥漫,很多人看到雾气中出现一道比天空还要高大的影子,空气中到处是海水的腥味。
而那道影子在雾气中就像是水母一样漂浮着,飞向看不见的远处。
那天之后,亨利一世就疯了,大病一场,从此卧床不起。”
管家的妻子乐不可支地说着传言,还拿起身旁写满了八卦新闻的报纸佐证。
却没注意到管家的脸色愈发惨白了。
她继续说着这一年多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提起了曾经美名远播的朱莉和里德。
“知道吗?里德好像彻底疯了,症状居然跟陛下差不多,也是全身溃烂。
朱莉小姐在他身边陪了小半年左右吧,受不了,偷偷也跑了。
后来嫁给了一个小贵族,过得还可以。
只不过那个小贵族总是有情妇,朱莉小姐气得有段时间经常来看你,找你倾诉哈哈哈!毕竟你当时精神不正常,跟你说什么都不要紧。”
“要我说啊,朱莉小姐当初就不该跟里德在一起,当初她母族送她来不就是想等到老伯爵死了分一杯羹嘛,结果居然跟里德在一起了。
唉,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朱莉小姐并没有安格斯那么好看,老伯爵最开始也没看上她,从始至终都没跟她独处过哪怕一次,她爱上里德也是有原因的。
只是可怜了朱莉小姐了。”
妻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惋惜。
管家已经不想听了。
他没有理会妻子,兀自低下头,颤抖地捂住了耳朵。
不想,也不敢再听下去。
不敢再去窥伺与神有关的事情。
无论是神还是怪物,朱莉还是里德,都无所谓了,管家崩溃地想道。
他只想离那些与老伯爵有关的事情越远越好。
然而事与愿违,妻子又开始谈起了庄园。
那座管家之前拼命都要逃出来的庄园现在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玫瑰庄园,只不过老伯爵依然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据说为了他年轻的情人,老伯爵不但重新装修了庄园,还将庄园里里外外都种满了玫瑰。
而且奇怪的是,无论春夏秋冬,玫瑰都常开不败。
“领地里许多农民曾经想要去摘一两朵看为什么花朵一直不败,可你猜怎么着,那些农民没有一个摘到的。
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还有人传言老伯爵是怪物,不允许人摘玫瑰,摘了就被诅咒,会变得神志不清……”
“明明老伯爵和他的伴侣安格斯经常在外旅行,都不在家待着……”
妻子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管家恍惚地抬起头,看着笑容满面的妻子,猛然发现妻子手中正拿着一朵玫瑰花。
鲜艳得就如同之前无数次在庄园中看到的那样。
管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突然想起自己妻子早已死去。
那面前这个人是谁?
“啊啊——!!!”
管家的尖叫声惊醒了家中的其他人。
他们连忙跑到管家的房间,看着精神再次不稳定,甚至开始自言自语,自我唾骂的父亲,不禁面露愁色。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来还以为父亲这两天精神状态好些了呢,结果现在又故态复萌。
这样想着,他们捡起了地上的玫瑰花,将它放回了床头。
这玫瑰花是他们特意从庄园外摘来的。
只是见精神失常的管家一天到晚盯着庄园的方向看,嘴里还念念有词着什么地下,以为他很思念庄园生活而已。
没想到并没有什么用。
房间里,众人在将管家安顿好之后就离开了。
没人注意到管家的尖叫中有多少惊恐。
他的这场大病,只怕又要多躺个半年了。
而此时,帝国的某处,
酒疏正看着手中一大捧纸玫瑰,湛蓝的眼眸微弯,露出笑容。
“每天这么多花,会不会很累?”
酒疏依偎在惩戒对象怀中,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笑容美丽得令诺曼迷醉。
他小心地抱住怀中的爱人,满眼柔情:“当然不会。”
年长者特有的体贴让诺曼每天都会送酒疏纸玫瑰,这几年来没有一天错过。
“是因为有很多触手吗?”
“嗯,算是吧。”
“会觉得触手有点太多了吗?”
“……不会啊。触手很能干,能做很多事情,每一根都很有用。”
诺曼隐隐察觉出了不妙,语气越发讨好。
“我会呢。”
酒疏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红痕。
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癖,居然在触手上长了跟章鱼一样的吸盘,弄得他浑身都是。
虽然并不疼,但过度的刺激是常人不能忍受的,哪怕他体质比常人要强一些也很难忍受。
“……”
诺曼顿时安静下来,似乎很难为情。
他也觉得自己对年轻爱人确实有些索.取.无度了,但是他控制不住。
每次看到酒疏都忍不住抱在怀里,恨不得永远黏在一起,那会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满足感。
让人上瘾。
“对不起。”
诺曼乖乖向自己年轻的爱人认错。
他平时亲吻爱人都很小心,连吻痕都很少留下,生怕会弄疼了酒疏。
但是触手却总是不听他命令,总是会做出让爱人苦恼的事情。
想起昨晚的一切,诺曼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就连触手都开始再次不听使唤了。
不过他还是强行控制住了,知道自己不能再让酒疏生气了。
酒疏勉强接受了这个道歉。
然后,让他去睡地板。
“……好。”
诺曼乖巧地接受了惩罚,躺在地铺上眼巴巴地看着床上睡着的爱人。
酒疏很快入睡,他也就这样安分地待在地板上看着自己的爱人。
只有触手在小心翼翼趁着酒疏不注意,悄悄搭在了酒疏的手腕,亲密地绕了一个圈。
明明只相隔半米多远,但在诺曼看来却好像隔了几千米一样。
他很想靠近,但碍于已经答应了酒疏,他没有违背约定。
毕竟是个比酒疏更年长的爱人,他需要更加稳重体贴才行。
昨晚确实累到酒疏了,他太莽撞失礼,太不体贴了。
今天应该让酒疏好好休息。
诺曼这样想着,就这么一直睁眼看着酒疏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酒疏被手腕处湿哒哒的感觉叫醒。
睁开眼,看到地铺上的惩戒对象一脸惊喜地看着他,随后又变得温柔沉稳起来。
坐起身来准备去给他准备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