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似乎有人呼吸一窒,紧张而又不安,想要上前安慰神情失落的青年,又不敢暴露自己,只能忍着内心灼烧般的煎熬,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漂亮的青年。
“……”
酒疏瞥了一眼身侧的回廊墩柱,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昨天写在信中的暗示性话语明显是在告诉老伯爵,他要去找他谈话,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便好。
酒疏只是不想到时候突然去问时吓到了他,毕竟能看出这个世界的惩戒对象在感情方面依然是个不太勇敢的人。
可他没想到能胆怯到这种地步。
酒疏看着回信上的内容,用各种华丽的词句长篇累牍地写着老伯爵的可怕之处。
最后还让他去请求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及最好离老伯爵远一些,如果有想要看的书,他也可以帮忙。
【或许,我的意思是,或许那个诺曼伯爵会对你有不好的想法。
最好不要与他共处一室,太过亲近,万一他想要对你图谋不轨,拥抱你之类的,千万要大声呼救。】
如果不是酒疏知道惩戒对象就是老伯爵,他都要以为老伯爵是他的情敌了,用词毫不客气,甚至可以称得上厌恶之至。
不,或许应该说是自卑太过了,自卑到连他人的稍微亲近都诚惶诚恐至此。
酒疏看着这段关于相处一室后的内容,各种吓唬人一样的词语,似乎想要将他吓得不敢再生出去向老伯爵做请求的想法。
拥抱,图谋不轨,呼救……内容详细得就好像他已经幻想过这些内容一样。
看着手中的纸条,酒疏突然笑了出来,笑意在漂亮的蓝眼睛里蔓延,泛出醉人的光彩,笑声也显得愉快极了。
藏在暗处的人似乎看呆了,眼神愈发迷恋,却也有些哀伤。
他知道这个漂亮的年轻人一定是看到回信上的内容了,所以才会那么开心。
他一定已经下定决心不去接近那个可怕的诺曼伯爵了吧。
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年轻的灵魂本就不该去靠近一具几近腐朽的躯壳的。
不远处,酒疏好半晌才停下了笑声,他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回廊方向,努力收敛笑意,不过最终也没做到。
想了想,他索性收起了长椅上的书籍,提早结束了今天的读书时间。
随着那金发青年渐渐走远,隐在暗处的男人也缓缓走了出来,他看着长椅上的纸条,眼神有些暗淡。
纸条的背面依然是年轻人锋芒毕露的字迹,写着简短的【谢谢,我会的。】
明明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可是老伯爵却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松了口气。
他怅然若失地低下总是高傲扬起的头颅,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即使坐姿端正也掩不住浑身透露出的颓唐。
良久之后,老伯爵才缓和了情绪,他落寞地起身回到了城堡里,消沉的脸庞即使有着面具遮掩也能依稀看出。
管家战战兢兢地为老伯爵送上食物茶点,退出去的时候身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老伯爵最近的心情很好,好到让此时的阴沉显得极其可怖,他不敢多做停留。
而在他离开之后,老伯爵似乎也没有心思去用茶点,一天滴水未进的他似乎丝毫感受不到饥饿,只是情绪极其混乱。
安静的房间里,他摘下手套,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掌,与年轻人的白皙柔软相比,简直就像是干枯的树枝。
就像他整个人一样,丑陋不堪。
咚咚——
就在老伯爵失神之时,门外似乎响起了敲门声,老伯爵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心情糟糕地皱紧了眉头。
他苍白的嘴唇厌恶地抿起,以为是管家去而复返,几乎要斥责出声,可下一秒,却是一道熟悉的清澈声音响起。
“打扰了,请问伯爵阁下在吗?”
金发青年清冽的声线如山泉般沁人心脾,足以抚平一切混乱的思绪,却又让人大脑一片空白。
砰砰砰——!
酒疏站在老伯爵房间门外,听着门内传来什么东西被撞落在地的声音,还有人体碰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漂亮的蓝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半晌,房门才被打开了,收拾整齐的老伯爵站在酒疏面前,苍白冷漠的面容被面具遮掩着,似乎与平常一般无二。
酒疏从老伯爵紧张蜷缩起来的手指扫过,深邃湛蓝的眼睛弯了起来,即使是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笑容也美得动人心魄。
“我有些事情想要找阁下商议,不知道能否进去详谈呢?”
漂亮的金发青年笑容是年轻人特有的腼腆,清澈的蓝眼睛里似乎是近乎恳求的情绪,与那最不堪的幻想画面几乎重叠。
“!!!”一瞬间,似乎忘记了如何去呼吸,老伯爵浑身都变得极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