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江南大雨,洪水泛滥。
浑浊泛黄的洪水一浪又一浪,高高的撞在江堤之上,每一节的水坝,都是人力抵御大自然的微弱防线。
眼看着就要有抵挡不住的架势。
大雨倾盆,砸的人头疼。
码头上人来人往,都在雨帘子之下加紧卸货,管事的怒骂声在雨水中被冲的极淡。
“朱爷,您点点?”
“快走快走,这里没你的事!”
刘晖交了份子钱,在朱矮子不耐烦的语气中,驾船出江。
他是淮州人,做的是用大船将鱼蟹运到淮扬去卖的营生。
明明是中午,天色不见亮,反而浑浊漆黑,乌云上面看不到一丝亮光,时不时落下的霹雳惊的人头皮发麻。
若不是这批鱼货要赶新鲜,他是极不愿意在这时走江的。
看着码头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刘晖庆幸的想,至少他不用在这个鬼天气冒着性命危险修补堤坝,运送漕粮。
“运河水,万里长,
千船万船运皇粮,
漕米堆满舱,漕夫饿断肠,
有姑娘谁也不嫁摇船郎。”
在这世道,能比漕夫还惨的,也就只有灾荒年的农民了。
虽然大多数漕夫都是破产的农民。
“我这也算是摇船郎了。”
刘晖苦笑一声,低头就要钻进船舱。
正在这时,一声惊雷炸响,惊雷之中,在闪电的亮光下,舱里好似站多了好多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老三,徐五、阿鳖!”刘晖看的毛骨悚然,急忙叫道。
他这条船不算大,连船工、舵手、船员就三人,而舱里的影子,看上去足有几十道。
大雨声中,冲淡了他的叫声。
“阿弥陀佛!”
仿佛有人在耳边这么叫唤着。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恰好一股大浪拍来,撞的船身一晃,也把他撞的跌进舱里,正好摔在鱼池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