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喝完半盏,餍足地叹息一声,“嬷嬷,怎么不放山楂呀,酸酸的感觉更好吃。”
周嬷嬷就耐心解释道:“消食自然是山楂效果最好,但娘子现在的身子却是不适合的。”
看着宋瑶懵懂的样子,周嬷嬷就干脆和她说起孕早期需要忌口的东西。
宋瑶乖乖地听了,默默在心理记下,遇上不明白地就问上两句。
楚承昭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畅快,他一句也插不进去,格格不入的好似是个透明人。
他心里也挺纳闷的,周嬷嬷和宋瑶相处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感情突飞猛进成这样了?
若只是为了宋瑶肚里的孩子,周嬷嬷也不该对宋瑶好到越过他去啊!这要是他日宋瑶真生出一男半女的,他这地位还得往后稍稍?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们琐碎日常的聊天,他不仅没有觉得不耐烦,反倒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平和。只是转念想到他和宋瑶的关系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宫中的态度也颇为诡异暧昧,他不禁又苦涩起来。
他心中对宋瑶腹中的孩子是十分期待的,可如今这局势,他却更宁愿是大夫误诊了。
……他这庶出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若这孩子出生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子,那往后的境遇怕是比他这当爹的还是困难百倍。
一直到第二天楚承昭入宫上职,他的心境也没有调整过来。
这日与他一起当值的是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厉景炎。两年前他惜败于楚承昭之手,得了个第二名,获封了三等侍卫。两人不打不相识,年纪又相当,加上脾气也相投,后头又一道去了两淮查案,同生共死的,所以成了挚交好友。
厉景琰从小耳濡目染他爹查案审问,最是能察言观色的。这天楚承昭虽然什么都没说,也没怎么表现出来,厉景琰还是察觉出他的不同来。
当值间隙,他拉着楚承昭低声问:“怎么了?心事重重的,可是家里的事?”
安毅侯府世子后宅的乱是京城中世家圈子都心照不宣的,厉景琰便下意识地以为是安毅侯府的事又使他为难了。
不过这也不算猜错,确实是太太拿捏着楚承昭的亲事,所以他才陷入这般境遇。
楚承昭只这一个朋友,且在两淮的时候,他和宋瑶那糊涂事,也是多亏了厉景琰帮着掩护,才没有叫其他人察觉。
所以他没有隐瞒,道:“我和宋大人女儿的事,你知晓的。我已和圣上请过罪了,圣上没有责罚,只说了我几句。回去后我就禀明了家里,连圣上都搬出来了,太太却依旧不允,只说兄长们还未成家。倒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清官难断家务事,世子夫人郑氏的难缠这几年在京城中也多有流传,厉景琰只能拍着他的肩安慰道:“你年纪总也不小了,你家太太能拖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拖一世?大不了等过阵子,圣上气性过了,你再去求一求,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也给赐婚。”
楚承昭虽然说永平帝没有责怪他,但厉景琰觉得永平帝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毕竟他们是去两淮办差的,楚承昭这带头查案的,却把先太子幕僚的遗孤给……总归不那么光彩。
楚承昭苦笑轻叹:“我等得,可孩子可怎么等得?”
厉景琰一脸惊讶,手还僵在楚承昭的肩上,“你这……这也太快了吧。”半晌之后,他才缓过神来,坏笑着撞了撞楚承昭的肩膀,“我懂我懂,咱们这年纪,血气方刚的。宋大人家的又长得那般貌美。”
回程的时候,厉景琰帮着他打掩护,骑马走在马车旁的时候偶然透过车窗看见了宋瑶一眼。确实是长得娇俏可人,他当时心里还酸了一下,觉得楚承昭艳福不浅。
他这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楚承昭后头又把持不住才弄出这么一个孩子来。
到底是房中事,楚承昭也不想和他多说。
恰好这时候有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永平帝上完了朝,宣楚承昭一行人前去觐见。
楚承昭和厉景琰对视一眼,心里都猜到这大概是要对两淮案子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