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思长得好看,又不是个心如铁石,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水镜里那个家伙不就是仗着这点,才敢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有夫之夫吗?
要不是怕大人恼羞成怒,小道童当真想问一句,人家都躺在陆九思的床榻了,大人您呢?
“我去找点吃的……”小道童没那胆气,只好嘟囔了一句,磨蹭着转身朝外走去
祭酒不肯施展术法,他也不是没有法子。不就是摄音术吗?待他找一本浅显的术法书,照葫芦画瓢,就能听听那两人在说什么了。
奚指月听得那足音分明没往后厨去,也没开口阻止。
他面含微笑,展袖拂去那茶盏中的画面,半晌,似是叹息道:“共处一室……”
沉吟许久,到底是以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出了道简单的符文。
符文一成,便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问:“小师叔现在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吗?”
“……”
奚指月眉尖微蹙。
他留意这个“师侄”很久了。
陆九思自幼体弱,从未拜入其他宗门,不该有个师侄。也不曾听闻陆家招收了甚么弟子,辈分恰巧比他低一辈,又正年纪相当的。给陆家去信时,他向对方确认过,陆家并不知晓有“江云涯”这个人。
这人到底从何而来?
又为何同他的道侣……这般亲近?
奚指月正自想着,又听那声音不依不饶地追问:“可以吗?”
且不论这人是何来历,身为子侄辈,也该明白长幼有序的道理罢?须得有人好好教他规矩,莫插手师长的私事,也莫没大没小……
奚指月揉了揉额角,为这桩琐事感到轻微的困扰。
这些话不该由他来说,毕竟还未过门,他说得再多也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不行。”仿佛与他有所感应似的,陆九思的声音过了一阵后终于响起,“你别乱动,我要同你说好好讲个道理,首要的就是尊老爱幼……在我面前,不许脱衣服。”
奚指月不由笑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放在祭酒身上,也算应景了。”澹台千里走进竹舍,见独坐在桌边的人支颌轻笑,他顿了顿,便朗声道。
小道童先前跑开时还精神抖擞的,如今就跟霜打了的茄子般跟在他身后,耷拉着脑袋招呼:“大人,他说有要紧事商量,非要进来。”
他拦不住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人,又怕对方怕得紧,连术法书也没心思翻了,只有小步跑到祭酒身后藏起身子,才找回点安全感。
“咦?”小道童不敢看向妖王,目光就在屋中乱转,扫到桌面上的水渍,觉得那图案分外眼熟。
这不是摄音术的符文吗?
难道大人趁他不在,竟然偷听陆九思说话?可恶!
奚指月不动声色地拂去了符文,揉了揉小道童的头顶以示安慰,才转头看向来人:“澹台兄来此,可是事相商?”
澹台千里瞥了眼没有任何异常的桌面,微微一笑道:“两个时辰前,本尊接到族人消息,他们在山下遇到了魔修。”
奚指月神情一肃,握住小道童戳着他后脊的小手,正色道:“现下如何?”
“本尊见祭酒有事在身,便自去走了一趟。”澹台千里意有所指道,“该杀的都杀了,剩下一个带了回来,听祭酒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