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一个月了,还和薛匪风睡一屋,一切无所遁形。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薛匪风发现不对劲。
他看着薛匪风。
薛匪风看着他,明显感觉到他的的脚踝绷紧,脚趾在掌心摩擦而过,带来略微的痒意。
这个小哑巴终于开始察觉了吗?
薛匪风不想给他压力,伸手把沈清然垂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暗示道:“以后你也少哭一点。”
沈清然没有体会到薛匪风的深意,整个人兵荒马乱,思考自己接下来怎么做戏,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突破他底线的事情!
薛匪风给沈清然冷静的时间,自己去一旁把糟蹋的甘蔗削去头尾,捆成一捆,等过会儿拿驴车来运回去给沈清然吃。
甘蔗哪有两头甜,既然选择了沈清然,就得连同其他的一起受着。
大将军捆着甘蔗,悟出一点哲学。
……
回去的时候,沈清然赤着脚,因为受伤穿不了靴子,被冻得脚背通红。
“回去了就躺床上暖着,今天泡在泥塘里,又光脚下地,真以为自己身体好?”薛匪风叮嘱,正好向张婶买了一只鸡,炖汤给沈清然补一补。明天干脆把孙老二给的两口鱼塘挖了放水,看看能不能抓两条鱼。
涸泽而渔,丝毫不慌。
家门口的小水沟边泼着一滩血,沈清然惊了一下,抓紧薛匪风的胳膊。
薛匪风:“没事,是鸡血。”
沈清然吃惊地看着薛匪风,急切地问他怎么知道是鸡血。
薛匪风移开目光,头回敷衍沈清然的问题。
他这双手沾过的人血,沈清然这辈子无法想象。那个轻易地把战场变成敌军阎罗殿的薛匪风,最熟悉的就是胸膛里涌出的鲜血,他祈求沈清然永远不要怕他。
沈清然眼皮耷拉,万念俱灰。那我还怎么用鸡血以假乱真,故意在薛匪风面前洗条裙子啊?
张婶从屋后拎着一只鸡转出,看见他俩回来,笑道:“我抓了一只鸡过来,看你们不在,擅自做主帮你们杀了。”
张婶心如明镜,一看鸡圈里过了一个月还活蹦乱跳的大鹅,就知道这夫妻两没一个会杀鸡放血,顺手就帮了,否则这只鸡可能要跟鹅一样供起来伺候着。
“我烧了水,烫过之后就可以拔毛。清然没做过这些吧?一回生二回熟,婶子教你。”
张婶一如既往地热情教学,沈清然像是上课睡觉被教导主任点名的学渣,低眉顺眼,刚要迈出一步,薛匪风大义凌然地拦住他,“清然今天身体不舒服,还是我来吧。”
张婶亲眼目睹薛匪风对她歉意一笑,然后原本用来烫鸡毛的热水,端给沈清然洗脚,叮嘱他在床上好好呆着。
没眼看。
薛匪风又烧了一锅水,在张婶的指导下,宰人的时候一刀一个的大将军,笨拙地像闺中女红一样,不甚利索地揪掉鸡翅膀上的微毫绒毛。
实不相瞒,薛匪风想直接把皮剥下来。
而不是……一地鸡毛。
薛匪风能理解沈清然为什么怕张婶了。
斧头砰砰砸在案板上,进入自己的熟悉领域,薛匪风快刀把一只鸡斩成一块一块,随便拿过一只大口陶碗,装了一半给张婶。
“我和清然也吃不完,一切都有赖张婶帮忙,这些您拿回去吃。”
见张婶要推,薛匪风直言道:“我和清然手艺不好,若是炖成汤了再给您,就真的是献丑了。张婶若是不想晚些时候被我们气到,我劝您现在就拿走。”
张婶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薛匪风暴殄天物,当即帮他盛好比例的水,控好火候,切了莲藕花生放进去一锅炖,待要放当归的时候,薛匪风阻止她,“清然不能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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