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咎已经走到床前,伸手一把掀开帘幕,下一瞬,他微带薄怒的神情则一怔,下一瞬便笑了。
眉眼弯弯,长眉微挑,轻佻嘲弄,笑得又坏又清甜。
“大师,你这是要跟我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吗?”
焚莲眸光沉敛温和,静静地看着晏无咎,即便是这种情境之下,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宝相庄严圣洁禁欲的气息。
“无咎,为什么要绑着小僧?”他眼中微有不解,却一片坦然信任,带着淡淡的包容,就像是被宠爱的顽童,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晏无咎忍笑挑眉,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明明才来。”
在夜里的焚莲的记忆里,上一刻还是日出,晏无咎回眸对他浅浅微笑。下一瞬再睁开眼,就是黑夜里。
而他盘腿坐在床上,两只手的手腕上缠着纤细的金蚕丝。
这东西细而极韧,等闲的刀剑无法砍断,一般的内力也无法震断。削金断骨,不在话下。
焚莲困惑地看着,一动不动。
因为,这段极其罕有的金蚕丝是他自己的,而且是他准备送给晏无咎的。
也因为,这金蚕丝虽然危险,这样绑着人的手腕,若是别人,若是胡乱挣扎,许是会被大卸八块。但焚莲所练的武功,这东西于他伤害却并不大。
还因为,虽然这金蚕丝这样缠着他,好像看似无用,可是金蚕丝另一端缠着花盆。正是焚莲心爱的种着晏无咎的荼蘼花的花盆。若是他挣脱的时候稍有不注意,花盆就要跌碎的。
焚莲一直看着,计算着什么力度角度,才能及时接住那盆花。结果他发现,这机关设计的很绕,时间来不及。
不过,很快焚莲就放弃这么思考了。因为他听到了不远处晏无咎的声音。
既然晏无咎就在他身边,他这样被绑着,很可能就是晏无咎的意思了。
他就这样听着晏无咎的声音,偶尔盯着那盆花,间或就着打坐的姿势,闭目养神冥思。
可是,晏无咎好像翻窗出去了。
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事实,焚莲脑子里有些空白。
直到,再次听到晏无咎回来的声音。听到他开门朝自己走来。
“不是无咎吗?”晏无咎这么说,焚莲就信了,他看着那盆花,“无咎,你能不能帮小僧把放在床柱顶的花盆取下来。小心不要碰到金蚕丝。这个东西很锋利。”
晏无咎一手抚着床柱,笑得停不下来,纵使笑容绚烂又恶劣,这个人也很少多余的小动作,便是这样笑着也只叫人觉得矜贵绮丽。
“所以,莲莲是不小心落在盘丝洞里了吗?”晏无咎的手指好奇的在暗金色的丝线上轻轻弹拨。
那线果然极韧极坚,但凡再多用一点力气,晏无咎指腹便要被割开一道口子。
他垂眸看着浅浅的白痕,笑容不变。
“真危险,莲莲可千万不要动啊。”晏无咎没想到,妖僧焚莲为了限制夜晚的自己乱跑,竟然会想出这么个主意,用圣僧焚莲的花盆来要挟困住他。
可明日天亮了,他自己又要怎么解决这困局?
晏无咎一想到,妖僧焚莲可不会爱惜这盆花,若是直接落地摔碎,他藏在花盆里的秘密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他笑容依旧,眸中却添了一点似嗔非嗔的薄怒。
那华美绮丽的面容,笑起来固然叫人神魂颠倒,但薄怒凌厉起来,却更惊心动魄。
焚莲专注地看着他,微微叹息:“不会的。在你来之前,小僧已经想到取下来的办法了。只是无咎来取,会更安全些。”
不等晏无咎说什么,只见眼前的僧人忽然动了。
被牵引的金蚕丝立刻牵一发而动全身,下一瞬焚莲还是坐在床榻上,手中已然稳稳抱着一盆花。
只是,被牵引的金蚕丝机关彻底触发,在床、柱还有僧人之间,勾缠成几道结,将他彻底网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