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呆在那里不动,半响问:“那你怎么不跑,等下他们找来,我就说是你干的。”
那人听了,只是轻声笑了笑,仿佛他说了什么傻话一样。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脸就红了。他也没跑,就站在那里不动。
院子里的花被打落的事,传到了楼下,那些往来交际的贵公子们听了,却都不甚在意,反而哈哈大笑。
“我看,这种事也就是那些个暴发户干得出来了。”
“我怎么不记得,洛阳还有这种人?那些人不是在长安好好窝着吗?”
“怎么,崔瑾不是崔家人?”
“这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提。”
叮叮当当叮咚。
就在这时,一颗金珠子落在他们的银盘上,众人顿时无声,一起皱眉抬头朝楼上看来。
二楼凉台上。
少年讶然看了眼内侧楼下,又看向依旧用扇子遮了脸的青年。
“你射的?你干嘛射他们啊?”
“没听到他们说我暴发户吗?”
“啊,原来你就是崔瑾啊。你看,你这么坏,人家证据都不要就知道是你干的呢。嗤。”少年笑起来。
晏无咎慢吞吞地支起来,扇子依旧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百无聊赖的眼眸。
楼下已经传来喝问了,似是有人要上来。
晏无咎站起来,侧首似笑非笑看向他,缓缓眨了下眼:“不是我,是你。”
少年笑脸凝住了,心下不好:“你是说,你要告诉他们,我是崔瑾?是我射的?”
晏无咎矜持地点头。
少年婴儿肥的脸都鼓起来了,圆润的眼睛睁大,气恼地瞪着他:“你真是坏透了。”
扇子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眼角微扬,眉眼生得极好看,略略一弯,显得无辜又神秘。
就像蒹葭笼着洛水,月色、霞光、浮光交错倒影。
少年分明气恼的,一眨不眨看着他,心里却一点讨厌也没有。还觉得,被陷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站在这里不走,等着那些人问起来,就豪气得应下。
晏无咎执着扇子退了一步,靠在二楼内侧的栏杆上,侧首看向楼下,扇子依旧半遮着脸,眉睫垂敛,居高临下,轻佻清狂地说:“暴发户,是说我吗?”
楼下预备上楼的人顿时站在了原地,楼下所有人或站或坐,都仰头看着楼上那矜傲放荡的贵公子,如同看见一只开屏的孔雀。
鸦雀无声。
有人惊讶:“你是,崔瑾?”
晏无咎长眉略挑,眉眼凌厉华美,冷淡无趣地看着他们:“我不是崔瑾,你是?”
楼下的人自然不是崔瑾,便当他是故意嘲弄,默认了他的身份。
身旁那少年呆了呆:“你不嫁祸给我了?”
晏无咎轻笑,依旧看着楼下:“开个玩笑而已,我不欺负小朋友。”
少年脸红,不知是气还是怎的:“你才是小朋友!我好大的了!我……”
他不敢说年纪,气鼓鼓地看着这人。
楼下那些人当他是崔瑾,没想到崔瑾是这样的人,一时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毕竟,当面说人坏话被抓包。
有人反应快些,笑道:“崔公子既有雅兴至此,何以辣手摧花?若是心情不好,下来喝一杯就是了。”
晏无咎展开扇子轻摇,绚烂又晦暗的笑容,随着扇子若隐若现,他眉目生得华美凌厉,略有矜傲,便盛气凌人,目空一切。
“谁跟你说,我是崔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