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咎怔怔地看着他。

从上次梦见他,晏无咎就发现了,焚莲生得很好看,只是往日威重凌人,让人留意不到他的相貌。

用那句著名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话少面瘫表情冷,眉目犀利刻骨刀。

这人当和尚真是可惜了。

晏无咎回过神来,似笑非笑。

若是一般人,看在他傻了的份上,也就算了。

但晏无咎铁石心肠,没心没肺,绝不会忘记雪上加霜,再补一刀。

毕竟万一很快对方就恢复正常了,岂不是白白错过这次报复的机会?得抓紧时间作死。

“现在知道错了?我想想看我们从哪里开始算账的好,毕竟你欺负我的事情太多了。”

想起那记了满满一册子的仇,晏无咎就笑里全是刀,一点笑也藏不住:“比如仗着我的武功不如你,大半晚上不睡变着花样让我在这里罚站,认不认?”

焚莲思索了一下,认真说:“虽然小僧不明白是何缘由,但檀越主若是不高兴,也可以原样罚小僧的。这里风景很好,小僧还可以替你看着院落里的花木。这样很好。”

认错态度果然很不错,晏无咎看他又小小顺眼了一点。

转念一想,不能这么没有原则,这么随随便便就被他软化。

这秃驴现在越好说话,等他醒了反弹的就越是厉害。得抓紧时间,及时快乐。

晏无咎极力回忆了一下,对焚莲最坏的印象,恶狠狠地说:“记不记得,汜水河畔第一次见面,你掐着我的脖子……”

焚莲目光一阵茫然失神,一瞬凌乱矛盾的画面交杂闪过……漫天的槐花……晏无咎的脸……与此刻极其相似的矜傲凶狠的表情。

他抹去晏无咎脸上的花露……他毫不顾忌的吮咬晏无咎的唇……他替晏无咎抚平领口……他毫不在意撕扯晏无咎的衣物……他逃走了……他俯下身……

意识陷入虚虚实实的恍惚里,仿佛无数刀光剑影凌迟,只要想要看清就一齐刺向他的脑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伸出手,想告诉那个人,他从来没想让他不开心。他只想保护他的。

身体里另一个他却居高临下冷眼旁观,用冷漠的声音告诫他:

——不能靠近他,你存在就会伤害他。你身体有毒,碰到就又会害死他。

“我会、害你。别靠近!不能靠近!”

晏无咎看着这和尚突然之间面容苍白,像是受了极大的冲击,血线溢出来,摇摇晃晃地后退,靠在那株荼蘼树上,一点也不在意满枝的软刺,只是反复呢喃着同样的话。

唯独一双暗沉的眼睛,深深地一眨不眨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像是恶犬盯住它的禁脔。

焚莲皮肤刺破的地方,却源源不断生出透明的枝蔓来,转瞬吸食了这星星点点的血色,那月白僧衣上便开满这纤细的淡如粉色的彼岸花。

仿佛月色化作花枝疯长,吞了那和尚。

场景妖冶又吊诡。

晏无咎不由吃了一惊,无意识皱起眉头。

“喂,和尚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