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担忧不无道理,鬼域尽是鬼魂,若千仞活人身份暴露只怕会被群起攻之,然而千仞虽不爱管闲事却从不怕事,此时也是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只淡淡道:“把这些婴儿送出去,这里由我解决。”
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脾气钩星不会不知道,见他如此便知劝也无用,可是厉鬼中有不少以活人为食,这些孩子又不能放在此地不管,唯有无奈道:“你且等候片刻,我马上带赋丧神过来。”
夏获鸟生前便是元婴修士,死后亦是强力鬼怪,此时束缚她的法宝被千仞斩断,挥翅便带着地上婴儿向外飞去,然而千仞却没有停在原地等候反倒是朝着行宫正殿走了过去。
诸葛青天原本见钩星化作夏获鸟便觉她的身份或许并不只是奶娘这么简单,但是他们不说也不好询问,只能装作不在意。谁知现在又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瞧这情形对千仞还影响颇大,他不禁就想起了和赋丧神的对话,他已经是千仞的徒弟了,可赋丧神给出的问题依然只答得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诸葛青天说要做千仞的道侣并不是开玩笑的,他不介意和师父走在相同的人生道路,甚至对此颇为期待,可是直到现在,对这个自己愿意付出全部信任的男人,他仍是一无所知。这样,其实很奇怪的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便有些阴郁,立刻凑上前问道:“师父,郁青是谁?”
“我的仇人。”
千仞过去对所遇厉鬼都是冷淡的嘲讽态度,这还是第一次对人露出如此重的杀意,然而最后的回答也没出乎诸葛青天预料,只是一句,“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因为很快他就会从世上彻底消失。”
就算成了师徒,千仞还是不肯将自己的事告诉他。
心中明白了这一点,诸葛青天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他不是不能正经地去思考事情,只是在这世上活得太认真是很容易受伤的,所以宁可什么都不去想,虽然糊涂却过得快乐。可是,有些事要保持糊涂真的好难。
“你说过迎喜神很难对付最好别和他起正面冲突。”
走在男人身后他心情有些低落,胸口也闷闷的,可又不想说令人讨厌的话,只能努力让声音平淡起来,然而对方的回答却是让他瞬间无法再粉饰太平,“是这样,所以你也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支开我?我遇见任何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你从不隐瞒,可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也不让我看见,是因为我不值得信任吗?”
努力藏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去想的话终究还是情不自禁出了口,理智一遍又一遍警告自己不可以继续说下去了,不可以抱怨不可以让人看出内心的沮丧和不安,这样的人会被厌恶,他必须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徒弟才行。可是,为什么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呢?
“你说的话我没有任何怀疑,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虽然不愿去想太过复杂的事,却也没傻到对谁都能付出信任,在这世上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所以,如果我把你当作唯一相信之人,你却只拿我打发时间,我不是很悲惨吗?做师父不能这么欺负徒弟,我也是有脾气的!”
就是这一瞬间的难受,诸葛青天恍惚忆起好像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他一直努力压抑自己,不可以让人看出内心的感情,也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破绽,他其实是很擅长伪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