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昨夜就开始逃了,逃的飞快,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以往是自信能从那群秦卒的手里逃出来,毕竟雍城守军的模样他可是见过的。
但是自从见过嬴政的神威,见过所谓的黑帝嬴子楚之后,他就没有这种想法了。
如今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抓紧逃。
身后一直吊着一个恐怖的气息,这个气息在他离开雍城的时候就已经锁定到他了。
阴冷,且嗜血。
这是他唯一的感受,不,应该还有一种,一种名叫死亡的气息。
这是怎么样的恐怖?
这种恐怖他曾经也是经历过的,并且那个日子还不算远,就是在嬴政封黑帝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雍城王宫里出现了一个媲美堆满尸体的战场的人物,那股威势,那股气息就是这个模样。
要硬说有甚么不同,也不过就是后面这道气息忽远忽近,还有一些弱小。
其他的与那天晚上出现的一模一样,都是死寂的,阴冷的,充斥着嗜血的感觉。
只是那天晚上的气息并没有所谓的杀意,而这一道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意,就这么打在他的身上。
脚下的步子愈来愈快,但是身后的气息却愈来愈近,似乎就是在他的身后,在他的脖颈处。
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慌乱之中,似乎是踩空了甚么似的,他一路就滚了下去,就这么滚了下去。
一路没有停歇,一下滚到了悬崖边上,就这么滚了下去,连一个响都听不到。
一个兵卒装饰的人物就这么出现在这个悬崖边,看着底下一望无际的昏暗,就知道这个墨家的漏网之鱼是活不了了。
“墨家墨者,已死,归雍城报道。”
平淡的话语被这个悬崖震除了这回声,再看这悬崖边上,哪里还有人的身影。
……
痛,头痛,身子哪里都痛。
墨家巨子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看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一片昏暗,没有一丝光芒,可是他却已经看的格外清晰。
似乎周围就是昏暗的,就是黑的,就是没有任何东西似的。
他记得,也仅仅只记得是脚下踩了个空,扑倒了,然后滚了一路。
看这模样,大抵是滚到了悬崖底下。
但是,悬崖底下就是这种光景?还是说,以他的身手,又怎么可能扑倒,甚至滚了一路,滚到了悬崖边上?
就算后面有个恐怖在追着他,在威胁着他,也不可能让他这么狼狈,一路滚了下来。
“看样子,你很迷惘。”
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浮现,一下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就是慌乱的内心,就更加烦躁了。
“谁?!你是谁?!出来说话?!”
怒吼声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在这片漆黑的空间回荡着,然后又被周围的漆黑吞噬了进去。
“我是谁?”依旧是不男不女的声音,这次,这个声音带了些许戏谑的语气,“我是神,是仙,是圣,是灵,是妖,是魔,是你,是我,是他,是万物。”
“是”后面的词语与这个空间似乎有着奇妙的联动,这道声音每说一个不同字词,这个空间都在配合的变换着。
时而庄严不可侵犯,时而飘飘然,时而神圣令人膜拜,时而让人感到舒畅,感到惊悚,感到恐惧,像一面镜子,又好似一个河流,最后便归寂为一片混沌。
“你……你……”这对于他来说,对于这个还在逃命中的墨家巨子来说,这就是一种神迹,一种不同于嬴政,嬴子楚那样的神迹。
“说不上话了吗?”那声音依旧是戏谑的,“不过你也不用说话,你只需要听我说,然后做出选择。”
他似乎真的失去了说话的权利,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呆愣的坐在原地,等候着这个声音说出来的选择。
“你,叫甚么?”
就这么一瞬间,他似乎能说话了,但是他在冥冥中似乎知道,他只能说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将会伴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