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沉默着,这真的和母亲所讲的是同一件事?为什么和母亲讲述的大不相同?那个恶奴真的就是顺子叔?
顺子叔在周家伺候了一辈子,简直是看着周大人从小长大的,在他的记忆中,顺子叔对周家是忠心不二,不单对他疼爱有加,而且还是个和蔼可亲的好人,从来也没见他和谁红过脸,拌过嘴。
这样一个人,会是徐太婆口中那个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恶奴?
可是看徐太婆的神情,她分明绝对没有撒谎,她讲述的都是当年真实发生过的事。
周大人一时间有些懵了。
徐太婆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讲述道:“到后来,还是何家妹子看丈夫实在被打得不行了,她跪在那恶奴的面前哭着求他们住手,说自己愿意去接生,这些恶人这才停下了手。可惜,好好的一条壮汉,被这些人打得都快不成人形了,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虽然何家妹子答应了前去,可是这刚出生几天的婴孩离不开母亲啊,没办法,她只能抱着自己的儿子,哭着跟着那些人走了。”
“直到他们走了之后,大家这才七手八脚的上前把她被打伤的丈夫抬到屋里,又连忙去请了大夫来诊治,好好的一个人被打得像个血人一样,那情景真是惨啊!”
“何家妹子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抱着儿子回来的,据说那位大官的夫人也产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人家这才肯放她回家。”
“回到家里,她什么话也没说,甚至孩子饿了她连奶也不喂,任凭着婴儿哭闹,她只是守着昏迷的丈夫流泪不止。”
“当时我们这些邻居们除了帮着去抓药煎药,还有就是给她们两口子做一碗热饭之外,谁都不敢上去劝一句,或许心里都还为刚才那样的情况下没敢挺身而出,站出来而心生惭愧吧。”
徐太婆长叹了一声,又停了下来。
周大人问道:“难道此事衙门不管?”
徐太婆冷笑了一声:“衙门?那可是京城大官的家眷,一个小小的清平县县令敢管么?他还要顾及着他头上的乌纱帽呢!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遇见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了。”
一旁的里长也哼了一声道:“那位县令大人既然都派了身边的衙役来为人家引路了,自然是有心巴结的,又怎么会管你老百姓的死活,为了你去得罪京城大官?官官相卫啊!”
说完这话,他猛的省起周大人的身份,自觉失言,不由得往后一缩。
周大人垂首默然片刻,才追问道:“那么,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徐太婆摇摇头说道,“大官的家眷当然是上京城享福去了,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日子还不得继续过下去?”
“何家妹子的丈夫在床上直躺了一个月才能起身,不过据大夫说是受了内伤,今后需要慢慢调养,这重活是做不得了的。”
“不过大家看他的气色还不错,恢复得还挺好,而且,遇上了这样的倒霉事,加上希望他身体好起来,为了冲冲喜,何家妹子甚至还又有了身孕,这就是后来生下来的丫头。”
“只可惜,这丫头刚出生没多久,何家妹子的丈夫却忽然间旧伤复发,就这么去了。知道现在大家都没想明白,明明看着恢复得好好的,怎么小两口吵了一架,当晚就这么去世了?”
周大人一愣:“死之前他们吵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