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得麟说道:“这何老太平时为人和气,遇事也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也从不多嘴多舌,与周遭四邻的关系都很好,从未听说过与谁结怨。”
“可是两日前拂晓,却被发现伏尸于乌衣巷口,身中十七八刀,尸体都已经僵直了。众人遍寻与他同住的一对儿女不见,这才赶来衙门报官。”
“这何老太生活清贫,显然不是被人劫财害命,她为人和善,也不像被人寻仇所致。再加上此间风俗,入夜之后若无要事绝不出门,这何老太为何会半夜三更在街口被人杀死,本官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才劳烦师姑,勘察尸体,希望能有所收获。”
程姑娘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这何老太死在街口,彻夜未归,与她同住的一对儿女不但没有发觉,却甚至于两人都失了踪,周大人可曾派人寻找?”
周得麟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的说道:“本官当然第一时间便派人前去寻找他们,可是本案最奇怪之处也在于此。”
程姑娘问道:“如何奇怪?”
周得麟叹道:“本官刚刚收拾了尸首,抬回衙门,一面派出人手去寻找何老太的一对子女,岂料正在这时,何老太的儿子忽然间手持一柄带血的剪刀,主动来到衙门投案自首,声称是自己失手杀死了母亲,情愿偿命。”
程姑娘问道:“他的话可信否?”
周得麟摇头道:“何老太遍体鳞伤,岂有失手杀人连捅十七八刀的道理?而且问及原因与细节,此人一概闭口不言,只是推说当时情况混乱,全都忘记了,口口声声要为母亲填命,但求速死。”
程姑娘沉吟道:“怎会如此奇怪?”
周得麟说道:“更加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这当哥哥的前来投案自首不久,居然当妹妹的也来到衙门,同样也是手持一把带血剪刀,声言前晚与母亲因琐事发生争吵,一时冲动之下,失手将母亲连捅了十七八刀而死。如今前来投案,情愿以死赎罪。”
“哦?”程姑娘不禁大奇,问道,“这女儿的所言可属实?”
周得麟说道:“根据本官派人在乌衣巷附近查访,当晚三更之后的确有人曾听见过街口有吵嚷之声,不过此间人夜里素来不出门,所以没有人出去一看究竟,也因此无人知晓究竟实情如何。”
程姑娘说道:“无论这兄妹二人真凶是谁,杀死亲生母亲,为大不孝,都是不赦之大罪,罪当凌迟,这二人是什么样的仇恨,会对自己的母亲下此杀手?”
周得麟叹息道:“若只是这兄妹二人,便也罢了。可是到了傍晚,又有一男子前来衙门投案,所说几乎与这兄妹俩无异,也说自己与何老太发生争吵,失手之下,杀死了何老太,只不过这一回,他来自首之时手中并没有拿着凶器。”
程姑娘不觉一愣:“什么?又来了一个凶手?此人是谁?”
周得麟说道:“这人是城东的一个小铁匠,平时以打铁器为生,家中父母双亡,也是个贫苦之人。此人素来良善,最是热心助人,在附近邻居之中口碑极好,说起他杀了人,大家全都无人肯信。”
周得麟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人和前面两个一样,坦承其罪,只求速死,却对于案件详情不肯吐露只言片语。面对如奇案,本官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因此才来求助于师姑,希望能够有所突破。”
程姑娘皱起了眉头,一日之间,一条人命,两件凶器,三个自首的凶犯,真相为何,实在是扑朔迷离,也难怪这位年轻的县令会感到头痛了
沉吟了片刻,她才开口说道:“我刚才检查了何老太的尸首,她死亡的时间当无可疑,只不过奇怪之处在于她身上的那些伤口。”
周得麟听说有可疑之处,精神一振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程姑娘说道:“何老太身上伤口虽然多达十七八处,也的确是被剪刀一类的凶器所造成的,只不过,只有胸口的一处是致命伤,其他的所有伤口,全都是她死后才被人造成的。”
周得麟一愣:“师姑你是说,凶手在她死后,又对她的尸体捅了十几刀之多?这该是多大的仇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