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老邓带着新来的小捕快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巡视着。嵩阳镇虽说是个小镇,却是进入嵩山北麓的必经之路。特别是听涛峰上天下第一剑客林随风建立的听涛山庄,是所有武林人心中的胜地,所以每年无数习武的年轻人来到这里,希望能有机会进入听涛山庄,扬名天下。可是除了被邀请的江湖上的知名剑客,没有人能进去,所以大批武林人士就聚集在这小小的镇落。于是这小小镇落也就常常车水马龙,繁华起来。武林人士多了,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事件也难免多了起来,因而县太爷特意在这小镇设立巡捕房,维持治安。老邓就这样当上了捕头。他当然明白,凭借自己那手三脚猫功夫,手下两三个差役捕快,要想镇住这众多的武林人士,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他深谙一个躲字诀,但凡有打斗场面,他都会立马消失,等待平静之后他才带着手下赶到,比如昨天在酒楼那个什么紫云派和什么五虎门就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他带人出现的时候两边都已非死即伤,不但成功的让他们因扰乱治安罚了银子,灰溜溜地离开本镇,还以管理不力为名罚了酒楼老板一笔银子。江湖帮派一般不会对抗官府,像这样的外快油水平时是不少的,所以他在这小镇上的日子过得还是非常滋润的。此刻春日灿烂,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新来的小捕快,看着自己治下热闹的大街两旁卖力叫卖着的商贩们,还有这街上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们,老邓感觉如同行走在天堂一般。一抬头,他就远远的看见了飞驰而来的三骑黑马。三匹黑色的马,马上三个黑色的人影,在路上飞驰而来,后面扬起好大的灰尘,一直进入了小镇。老邓忽然感觉右眼皮跳了跳,眼前这三个人必非善类,他预感他们必然带来极大的麻烦,他的预感一向很准。马匹来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酒楼的门口。三个黑衣人从马上下来,将马匹交给迎上来的小二,大步直接进了酒楼。老邓来到酒楼门口站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进去看看。无论他们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还是应该去看一看,至少就凭身上的捕快官服,不会有江湖人士主动来招惹他吧,他想。这时刻还没到饭点,酒楼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三个黑衣人在正中那张桌子,一个坐着,另外两个站在他两旁,地位高低立现。中间坐着的黑衣人一张长脸,鹰钩鼻,深邃的眼窝显得目光格外的阴骘。他的目光盯着走进来的老邓,看得老邓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过去查问这三个人,呆站在原地。长脸黑衣人看着老邓在发呆,面无表情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老邓迟疑着走过去,长脸人看着他的捕快皂衣,问道:“你是本地捕快?”声音低沉,不带一点感情。老邓连忙点头:“正是,我是本镇捕头……”长脸人一抬手,打断了他:“好极,从今天起,你和你手下在我手底下当差,听我的吩咐做事。”老邓一愣:“你是什么人?这么大口气。”长脸人一摆下巴,身后站立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摸出一块腰牌在老邓面前一晃。老邓身旁的小捕快刚当上捕快,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老邓可是当了几十年捕快的,脸色一下变了,他分明看见腰牌上写着“京师刑部捕”,这三个黑衣人原来是京城刑部出来的捕快。他心里暗暗叫苦,本来自己在这小镇无拘无束,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现在要在这个冷冰冰的长脸人手下干事,免不了诸多麻烦,说不定还要去冒各种危险。看来自己刚才第一眼看见他们时的预感果然不错,这三个人果然是大麻烦。老邓眼珠一转,陪着笑深深施了一礼:“原来是刑部的大人,小老儿虽然只是本镇小小捕头,不过却隶属嵩阳县治下,待得禀明县令大人,才好来上官身边听差。”他这话是提醒对方,纵然你是京城刑部的上差,也不能越权直接调用地方捕快。而且,这里去县城见县令大人路途不近,若加上他途中有意延误一下,来回耗上个十余天,等他再回来,恐怕这里什么麻烦也过去了。老邓在心里打如意算盘,黑衣人如何听不出来,那长脸人脸色一沉:“你这是不愿意听命于我?”老邓心头一颤,嘴里呐呐着说不出话来。长脸人叹了口气:“你心思太多太活,本来也不合适办我这件差事,你已经没用了。”老邓心头一喜,以为对方放过了自己,感觉如蒙大赦,刚想陪着笑脸说几句客气话,笑容还没在脸上绽开,就看见长脸人阴沉着脸说:“在我的计划里,为了保密,没用的人是绝不能留的。”就看见剑光一闪,长脸人手里多了把细长的剑,剑尖已经刺入了老邓的咽喉。老邓瞪着死鱼般的双眼倒在地上没了呼吸,咽喉处只流出少许血液,脸上还带着刚刚的笑容,显得无比的诡异。好快的剑!小捕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根本没看清那个长脸人是怎么出手的,刚刚还神气活现的上司现在已经带着笑容死在面前了,难道这就是含笑九泉?长脸人看着地上惊慌失措的小捕快,一看就是个新手,估计都没见过杀人,心里冷笑了一下,沉着脸问:“你叫什么名字?”小捕快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姓任,叫任九,刚当了三天捕快。”长脸人出乎意料地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恭喜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本镇新的捕头了。”小捕快一愣神:“什么?谁说的?”长脸人还是面无表情:“我说的。”小捕快有点不相信:“你是谁?”长脸人转头看着小捕快的眼睛,看得他全身发毛,他的话像铁一样的冷:“我是京城刑部总捕头,我叫常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