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星奇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看电视,看电视。”
对张玉招手:“来,看电视等饭吃。”
张玉哦了一声,坐到了他身边。
褚星奇随意地按着电视,最近狗血偶像剧、家庭伦理剧一部上了一部,他偶尔停一停,放一放,还吐槽:“编剧功力不够啊,还是不敢编,都还没现实生活狗血呢。”
掠过了几个频道,换了好几部电视剧,褚星奇问张玉喜欢看哪部。
张玉每一部都摇头。
“都不喜欢看?唔,这几个都是最近出了名的俊男美女。”
“脏。”张玉说,“看不清脸。”
她清澈的眼睛里映着电视中角色的面孔。
或许对常人来说,这些是被包装起来光鲜亮丽的璀璨之珠。
但在她看来,他们的面容大多被一层层或黑或灰的肮脏烟雾环绕遮蔽,根本连面容也看不清楚。
所以这些剧在张玉看来,大部分就是浑浊“烟雾”里的重重黑影在晃动而已。
这有什么好看的?
刘英英从前总觉得跟张玉聊不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每当刘英英提起什么大火的电视剧,演员,张玉却总是认不清人,说不出来。
褚星奇听得乐不可支:“那你可别跟同学去追星,你一进娱乐圈就脸盲了——真脸盲呢。”
张玉说:“这个我看得清。”
她指了指现在褚星奇停下的电视剧——《九州星夜》。
褚星奇玩心顿起,一部部地变换着频道,指着电视里的人物张玉问:“哪个看得清?”
张玉每说中一个,褚星奇就拍手笑道:“真准,这个人听说在当今明星演员里是个清流。”
他们一大一小竟玩得不亦乐乎——主要是褚星奇在玩。
陶术看了一下手表:“褚哥,还有三十五秒就七点了。电视可以给我吗?”
陶术的生物钟十分规律,持续了二十年,雷打不动。只要不出任务,每天晚上七点他一定要看新闻联播,而且一定要在电视上看,看足半个小时,晚一分钟早一分钟都不行。
如果不看,当天晚上就睡不着觉。
褚星奇把遥控板抛给他:“你是机器人吗?还掐着秒的。”
陶术果然点到了cctv,点开新闻联播。
时间掐得正好,他切到频道的时候,新闻联播丝毫不差的片头音乐开始。
一大波领导人的熟悉面孔出现在新闻联播主持人四平八稳的声音里。
每当看到那些被“烟雾”缭绕的面孔时就移开眼睛的张玉,把目光投向了这些经常在cctv出现的脸,似乎也跟陶术一样听看得十分仔细。
褚星奇托着脸,坏笑道:“小玉,你看得这么仔细,看得清人物吗?”
张玉老老实实说:“有些看得很清。有些是黑影。”
这时,一位首长拿了一份稿子,正站在大会讲台前表情肃然地发言。
声音透过电视屏幕和音箱传出:“青工妇作为群团组织......”
妇联占用了区大礼堂。
挤挤攘攘都是人,大多是未婚男女。
妇联负责人笑得出朵花来,穿着大气端庄贵妇高订的职业裙装,站在台上清嗓子:“欢迎大家来到xx联谊会.....”
等下了台,她点开自己加满了的媒婆群和事业单位群,看到她的妇联中老年姐妹们各个群乱窜,不断地刷着联谊会的消息,还在发着各家姑娘小伙的身高体重三围职业收入长相照片,议论着谁与谁合适,谁在哪个单位任职,算得上门当户对。
妇联中人在这些群里备受追捧,宛如官方媒婆。
刷完媒婆群,联谊会的负责大姐身边已经围了一群同事。
“哎呦,过几天咱们组织的幸福家庭大赛,你们去不?”
“这当然得去,我儿子媳妇也都去。”
“我就不去了。你们都忘了之前咱们牵线的妇女插花技能培训?咱们好几个单位的老姐妹都去,我也得去出面啊。”
她们叽叽喳喳似一群老麻雀,时不时观察着一脸尴尬的年轻人们窃笑。
这时,叮地一声,负责人大姐低头一看,登时不高兴了:“又是这个小陈,她就是读坏了脑子,整天说什么独身就很好。女人不结婚以后老了怎么办?”
“小陈还只是自己埋汰,你看看这个。”一个同事说:“你看,这种事年轻人圈我们妇联干嘛?宁毁龙王庙,不拆一门亲,床头打架床尾合,女人都当妈当妻子了,也只能忍耐一下啊。难道我们还能跟李双双那个缺德的一样冲进人家家里去劝离婚?这种事应该找警察去。”
“哎,就是啊。我们妇联是官方机构,哪能事事放下面子去评论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