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在上课的时候,接到电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作为班主任,亲自陪着维安到的现场。十六年了,我至今记得那是一个阴天,嫂子的遗体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早就泡得发胀白胖,面目全非。维安站在那跟前,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声无息地流眼泪。”
“后来我才知道,嫂子递过去的实名举报信,省厅很重视,转交给了鹤州市,鹤州市派了刑侦专家下来,结果刑侦专家徘徊了一阵子,本来在学校的墙上采集到了血液,不知道为什么,却又连夜走了,嫂子他们再问,就总是搪塞其词。
而嫂子没多久就跳了河,县里调查出来的结果,却说是嫂子‘殉情’自尽......”
“再后来,就是嫂子的丧事后,我在学校里遇到维安,维安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他瘦了很多很多,话也少了很多,但是他也成熟了很多,把他的奶奶照顾得很好,学习更拼命了......只是,平时有事没事,就在操场上转悠,喜欢查阅司法体系......有一天周末晚上,他竟然偷偷溜进学校,学校保安抓到他拿着铁锹和一个钻头,准备挖学校的操场。”
“再然后......然后就是维安被带走了,他们说他有压抑过度,有精神问题,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我听说维安跳楼了......我自己每次出门,也总是有一伙人鬼鬼祟祟地跟着......”
章亦凝道:“然后,您就怕了?”
“我怕了......我们所有人都怕了。嫂子和维安不是没有努力过,郑家人坚持要调查到底,不肯搬走,结果一家五口无一幸免......”
杨海林闭了闭眼:“那时我的女儿还小,我的父母还健在,我很爱我夫人......我也不能失去我的工作,我没有办法。”
余主任也算是旧瑶县官场班子的一员。他听得坐卧不安,心惊肉跳,一边听,一边连忙用眼去觑众人表情,连忙表功道:“我听前辈说起过,就是同一年,郑世安,郑维安死的那一年,‘楚王’出现了!”
杨海林疲惫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楚王是什么东西,但整个县的风气日益败坏冷漠,夜里不能出门等规矩,确实是从维安死后开始的。”
刘豪喃喃道:“难怪,难怪楚王要重兵把守文理中学和县精神病院......”
“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倒是可以去查一下,郑世安一家人生前的遗物是否有保存。”褚星奇摸着下巴:“或许可以找到核心文本。”
“不过有点奇怪,”褚星奇看了一眼窗外:“不是说白天楚王的走狗不能现身吗?”
他话音刚落,张玉却道:“剧情层......”
“小玉,你说什么?”
“因为,我们进剧情层了。”张玉道。
外面的世界还是乌云遍天,深黑阴影的巨大头颅在吸着来自整个县城的黑气,学校里雾气蒙蒙,藤甲鬼兵游荡其中。
而一片昏暗的外界,却让没有开灯的宿舍大楼内更是惨淡光线,走廊幽深。
张玉要说太长的句子,还是有点困难。众资深者都面露茫然,还没有理解她意思的时候,却听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敲击声。
咚。
咚咚。
咚咚咚。
仿佛有东西重重地磕在地板上而来,令人毛骨悚然。
“咚咚咚”的声音,停在了一尺之外的拐角处。
无形的悲怆之气,想要痛哭的冲动,则骤然涌上了所有人心头。
借用了章亦凝躯体的客却仿佛有所感应,压低了声音,肃然道:
“......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