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幻影的故事在乳白色的光点里重现。
有旧社会的孤女,被卖到婆家当童养媳,做了风浪里来去的采珠女。
她身世堪怜,活了十几年,甚至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
直到解放后婚姻法颁布,她才被救出来,得以脱离了童养媳的身份,分到了自己的住处,在公社化后参加了生产队,得以扫盲。
参加生产队以后,响应国家号召,为了农业生产,要培养大量的气象员,各省号召有条件的公社可以建立气象站,培养自己的气象员。
每个生产队里都推出人去参加气象培训。
人们知道她常年采珠海上,能够平安生存下来,掌握不少海上的气象变幻。她扫盲识字又极用功,认得字最多。
刚刚扫盲完,写字尚且手抖的小孤女,被队里推选上去了。
这个从前被人家轻蔑地说:“只配猪圈里睡着”的孤女,拼命地学习,甚至以最好的成绩从气象培训中结业了,成为了公社的象站的气象员。
后来,气象站的站点又和科研站、农技站协同,她又光荣地被选调加入了科研站去参加水稻选种工作。
也有贫农出身的小伙子,曾经一度被地主逼得家破人亡,母亲和妹妹饿死在眼前。
他做了乞丐,解放后才得以返回家乡。自愿帮助水稻选种。
还有出有名的知识分子夫妻,曾经出国留学,学习化学,在本专业很是有点名气。归国后被日本人扣押,要他们参加化学毒气的研发。
夫妇俩知道这种武器最终肯定是要投在中国的国土上,死活不肯答应,因而被关进大牢里,幸被朋友救出,从此隐姓埋名,抛却半生所学,在乡间教书。
他们宁死不肯与日本人、国民党同流合污,他们自己饿得面黄肌瘦,接连几个孩子,都因为营养不良而夭折了。
解放后,夫妇终于能够恢复姓名,重新回到自己热爱的事业当中,却早已半生蹉跎,满面风霜。
此时,他们的老来子出生,夫妇俩给他取名骏德,希望他长大后学有所成,做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能为国为民有所贡献。
这孩子在父母的熏陶之下,果然为人正直,青年时代没有选择父母从事的化学相关的专业,而是投奔了农林学,希望让更多的人能吃饱饭。他跟随者自己的老师,也来到了科研站中。
一个,两个......乳白色的光点无穷无尽,各自身份,各种相貌的面孔也数之不尽。
农林相关的无数学者。
基层的科研工作者。
几十万农民。
他们行走在稻田间,顶着烈日,年复一年,重复着最基础,最艰辛的工作,走得脚底冒泡,只为寻找能够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不再忍受饥寒的种子。
陶术望着这一幕,喃喃道:“全国大协作......”
最终,南北,东西,多个点,都陆陆续续地寻到了适宜的作物种子。
这些从来默默无闻的人们抱在一起,那些黑瘦的面庞,被晒得脱皮的手背,一年复一年的南来北往,汇成了嗷嗷待哺的新生共和国一步步摆脱昔年饥寒的狂喜。
而乳白色的光点越汇越多,最终成了一团星云的时候,珍珠的手上浮现出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半透明的《科学发展史》,赫然是被张玉毁掉的那一本。
光点越汇越多,最终,化作了一团星云,呼啸着冲入了半透明的《科学发展史》,它透明的封面变成了实体。
珍珠面露感伤,叹道:“终于补足了。”
她捧着那本书,一步步走到王勇、张玉跟前,将这本书放到了王勇手中:
“撕掉它,所有的分核心文本都会一起消失。而与我们融为一体的残余的大家伙,也会一起消失。”
王勇接过文本的一霎,起风了。
风里,黑瘦的少女在他们跟前化作一颗星星,呼啸而去的长风,穿过了风尘,俯瞰人间,
无数虚影叠在同一张面孔上,“珍珠”的目光穿过底下怔怔而立的侯盛明,也穿过千山万水,似乎俯身望着人世,他们化作清风,留恋地望着长江波浪千百年流淌。
也望着黄河奔腾如雷,仁人志士听着豪气入眠。
他们穿过田间的老农,也走过新起的高楼,无人驾驶的汽车。
他们穿过那些正在进行的会议,那些实验室里的年轻人,瞧过那些课堂上学着理化的新一代。
最终,这阵清风冲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