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莺忽而笑了两声,道:“你也觉得我应该去死?”
明明她是想哭的,可惜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孟娬道:“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谢初莺道:“我现在这样,总算让你们满意了吧。你们都过得很好,而我不仅家破人亡、寄人篱下,而今还成了所有人的笑话,有时候我也觉得还不如一死了之算了。但就这么死了,要是不拉几个垫背的,却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孟娬看着她道:“什么叫我们满意?现在才来觉得自己很惨很可怜么。太后让你去引诱皇上你便去了,你若心里不是抱有侥幸,觉得做了皇上的女人在后宫多少还可以是个主子,你会去吗?但你没想到的是,往日对你亲和有加的皇上压根不认账。”
谢初莺哽了哽喉,说不出话。
孟娬道:“路是你自己走的,你用不着在这里怨天尤人。你是很惨,但一点都不可怜。真正的可怜,是灾从天上降、祸从他处来,而你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她瞪着孟娬,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孟娬道:“那样最好。”
谢初莺站起身离去,不过走了两步,复又停下,压着声音道:“你希望我找出上次与太后私通消息的始作俑者,我替我家人报仇的同时,也等于是替你报了仇。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太后给不了我,但我知道你有办法。”
孟娬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谢初莺身影一滞,然后抬脚离去。
夜里,谢初莺躺在冰冷的榻上,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一夜间,一场如絮飞雪将宫楼玉宇覆得雪白。
凛冽寒风在墙头的梅梢枝头上绕转,不但没能使梅畏惧,反而迎风开得更加傲骨嶙峋,风携带着暗香,绵延漾开,冷而不屈。
宫女太监们在户外走动办事的,无不是冻手冻脚,把双手紧紧掖在袖子里,匆匆而过。
不过甫一抬头间,依稀间远处那阔天之下,有一抹红影,仿佛盛开得比梅还要艳烈,其衣裙飘飘,在天地茫茫间翩翩起舞,那光景美不胜收。
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停下匆匆的脚步,观望一番。
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听说宫里有人在雪天下起舞,料想是哪个妃嫔不惜以此博他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