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程程抬头想了想,倒也有些向往:“秦弈知道,我一直在裂谷之底,向往外界的天高海阔,只是这边氛围一言难尽,不如不去。听闻大荒百族并立,保留有很多远古特性,看来我若得闲,可以去大荒走走?”
“是可以……理论上,白国本就该是大荒国度才对……此外大荒也没有青丘国,看来青丘狐也融在此地了。囚牛封海之前,两岸一定还有某种往来导致这种迁徙……不过如今这已不重要了。”曦月举杯敬了程程一下:“你很了不起,大荒各族比得上你的,一个都没有。”
其实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无相之动念,牵动的因果就是这么大。她动念收小明河为徒,明河就不是一般人,她动念救小乘黄,那只小乘黄也一定不会是平庸之辈。
这就是气运与因果论,秦弈和程程未必信,而曦月这种卜者是信的。所以天枢神阙更不爱胡乱掺和世事,一举一动引发的因果难言。即使不应在现在,也可能应在多年之后,连自己都可能坑进去而不自知。
程程听了便笑:“岳姐姐莫非也自承比不过我?”
曦月淡淡道:“我未曾肩负族群之重,并不需要与你比这个。”
程程笑眼之中若有深意:“姐姐无相之能,莫非真不需要背负人族之重?”
曦月的酒杯在唇边顿了片刻,慢慢道:“在我看来,人族的未来取决于人族自己,而不应该寄托在一两个英雄身上。真到了那种时候,是大不幸。当然,该我担的,我自会担。”
程程默然。
曦月这话听着有些冰冷,细思并没有错。正如当妖族需要被她力挽狂澜从垃圾堆里拉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是大不幸,可以成就她的骄傲,却见证了族群的耻辱。
只是这种宏观的视角真的很冷,该说不愧是天枢神阙之道么……某种意义上,天枢神阙和天上人真的是很接近的。
只不过曦月还有一句“该我担的我自会担”,于是她与鹤悼有了不同,也是她身处囚笼而不得脱的根源所在。
秦弈一直在身边默默喝酒不说话,听着两女交流,心中也有所思。虽然他并不知道曦月的身份,但这种视角认知也是看得通透。此乃这个世间最出类拔萃的女人的交流,而不是之前那种宫斗撕逼了……
有时候秦弈会觉得,自己的格局或者眼界从来比不过身边人,从遇上流苏起,一直到岳夕。也就在安安面前还能刷点成就感了,看她崇拜仰慕的小眼神暗爽那么一两下。
可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身处了所有漩涡的中心点,在南海一役体现得淋漓尽致。莫说赵无怀事先想不到,其实他秦弈自己事先都没想过自己有那么大脸。
是不是世上真有天命?
却见流苏跳了出来,蹲在他的肩膀上,指着他手里的酒杯:“给我那个,我要喝。”
秦弈无语地递了过去,流苏抱着酒杯冲着曦月比划了一下:“你不错,和你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