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他连江州都顾不上,跑出来求救。他说,他六天前接到东庆王的书信,东庆王和玄股国的太子及敬平公主正要过江,让他准备迎接事宜。谁曾想,接到书信的当日,一个时辰之后岚江便决堤了,他急忙去江边查看,却不见船只。
有渔民跟他禀报,说看见一队官船,被洪水冲到下游去了,他又急忙去下游,下游的人说,官船被冲入海中了。
据渔民是叙述,官船上的人是东庆王一行人无疑了,他一边立马将情况上奏朝廷,一边亲自下海寻找,在海中搜寻了三日,不见踪影,他情知事关重大,听闻您到江州赈灾,便急急地来见您,想要跟您汇报情况。”
苏郁岐道:“所以,你就派了人下海去寻人了?”
莫容易道:“罪人估量着江州的灾情不小,要是把人都调去寻人,怕是不妥,但若是不去寻人,那船上可都是重要的人,不寻也不能。罪人便想兵分两路,一路人继续往江州进发,另一路人下海,继续搜寻东庆王的船只。”
苏郁岐沉着脸:“我一个人也没有看到,说明后来事情没有朝你设想的方向发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正要兵分两路出发,却在这时候,接到了圣旨,圣旨让罪人带齐所有兵马,尽全力下海寻找东庆王和云太子一行人,朝廷说,会另派人去援助江州。圣旨面前,罪人只能接旨行事。”
苏郁岐一口银牙差点没有咬碎,藏在袖中的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掐入肉中犹未有知觉,,她偏头看向祁云湘,一字一句地道:“云湘王爷,圣旨的事情,你作为辅政之臣,可知道?”
祁云湘道:“圣旨是皇上下的,事后才通知了我和陈王兄。”
“也就是说,圣旨上只有皇上的玉玺,并没有你和陈王兄的印玺。”
“是这样没错。”
“莫容易,你可知道,皇上现在并没有亲政,还不能单独发号施令?”
“罪人知道。可那毕竟是圣旨,罪人不敢不听。”
“你可知道,你是个将军,在发号任何施令之前,都要思想好,施令发下之后的后果。”
“罪人知道。”
“你可知道,因为你一个错误指令,导致江州数十万百姓丧生于洪水之中!江州现在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苏郁岐震怒之下,恨得伸手抓起案上的惊堂木,朝着堂下扔了下去,惊堂木沾着她手上的血渍,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蹦了几蹦,打在了莫容易的头上,莫容易的头上立刻鲜血迸流,流了一脸,看上去极是狰狞。
祁云湘从未见苏郁岐被气成这样过,不禁一怔,讷讷吐出两个字:“阿岐……”
纵然这件事不能全怪莫容易,但罪不及君,说不得他要担了这个罪责。
莫容易仍旧微低着头,心里知道是难逃一死了,但也没有生惧,微凉一笑,道:“罪人没有虑到江州的处境,下达了错误的指令,罪人万死难赎己罪,大司马按律处置罪人,罪人无话可说。”
苏郁岐缩在袖中的手不住地颤抖。
当年战场三年半,折损战将不计其数,侥幸活下来的,已然不多,莫容易算是其中幸运的一个,没有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却要憋屈地死在这不名之地,她都替他觉得冤得慌。
“你是应该无话可说。我问你,那江州知州如今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