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沐秋围猎,杀机四伏(三)

“护驾,快护驾,有刺客!”

“独孤大人救命啊!”

卿千玑正欲反驳,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然后就是兵刃交接的响声,伴随着刀剑刺入人肉的动静,震得她耳朵疼。

独孤九和墨重华同时起身,护在她的身前。

卿千玑扒开他两的肩膀,提了墙上挂着的长刀就往外走,小嘴里不时地嘟囔着:“哎呦,最近这杀手行的生意还挺好啊,怎么着,难道我卿千玑的人头不是要价最高的了吗?”

“卿卿快回来,外面危险!”墨重华跟着她出了营帐,瞧见了滔天的火光,还有慌乱无措逃窜的人们,他当下就紧紧地握着了卿千玑的小手。

“不用管我,你自己进去呆着,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来我大梁闹事!”

话是这么说,但卿千玑实际的想法是,越危险的时候就越要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敌人的目的,才能把握住事物的发展。

敌动我动,随机应变,这是她多年来的处事准则。

正说着,一个黑衣杀手追着一名宫女模样的人砍了过来,卿千玑顺手就解决了那人的性命。

身后传来鼓掌声,独孤九啧声道:“不错啊,出手干净利落,有长进。”

墨重华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气。

卿千玑上前掀开这名黑衣杀手的面罩,额前还是显眼的火焰弯月图腾,她翻了个白眼骂道:“什么玩意儿?又是北燕来的?”

不会又是明月那老妖精整的幺蛾子吧?总不能真是北燕人派来的吧,他们的大皇子赫连绝还在这里呢,要不要他活了?

独孤九显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三人用目光交流了一番,均是不解的表情。

独孤九先开口说道:“北燕的胆子这么大?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墨重华却打断了他的猜想,正色道:“不会是北燕人做的。”

卿千玑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像,没这个必要,再者我相信司昱的能力,若这北燕皇子真是来者不善,那他在大梁的边境就被解决了。”

独孤九抱着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不悦:“行行行,你两说了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屋里呆着,等这里打完了。”说着,卿千玑率先拉着墨重华进屋了。

独孤九随即一脸郁闷地跟上,对着他们默契的背影狠狠地淬了口唾沫。

果不其然,这场闹剧很快就被独孤长生带着铁衣卫镇压了,所有来参加秋猎的人都被永绪帝请到了堂下,尤其是赫连绝,在看见倒地的北燕杀手后,简直就差先跪下喊冤了。

独孤长生审讯完余下的活口后,将一封迷信呈交给了永绪帝。

永绪帝面色阴沉地接过密信,这已经是他今年来遭遇的第二场暗杀了,年纪越大对生命的渴望就会越重,当他读完沾着血迹的密信后,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暴风雨前的黑云来形容。

卿千玑几乎都以为他要被活活气死了。

“永昌王府的人呢!全给朕拖下去砍了!”

突如其来的帝王暴怒的吼声让堂下的人都跪了一地,司祁渊猛然听见了皇帝喊自己的名字,吓了一大跳,再听见他后面的话语,直接就出来跪着哭了起来。

“皇上,不知臣犯了什么错,惹得您这么生气,您千万注意龙体啊!”

赫连绝见大梁皇帝骂的不是自己,暗地里松了口气,早知道这出使大梁的差事就不和二皇弟争了。谁知道下一秒,永绪帝直接将那封迷信揉成一团摔在了司祁渊的跟前——

“你父亲被朕流放到北疆,你们永昌王府竟然敢借此勾结北燕,屡次三番派杀手来暗杀朕,朕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这会儿赫连绝倒是和司祁渊跪到一块儿去了,两人声泪俱下,句句真挚:“皇上明鉴,臣没有做过啊!”

永绪帝捂着胸口堪堪坐下,喘着气道:“大理寺卿何在?”

“回禀皇上,老臣在。”

“你上去看看,密信上盖得那章是不是永昌王府的印信。”

花白着须发的大理寺卿上前捡起皱成一团的密信,仔细查看对比了一番,也顾不得和司祁渊等人对眼神了,直接就向龙椅上的皇帝行礼道:“回皇上,这印信确实是永昌王府的。”

王侯将相的印信都是随身携带的,断然不会让别人看见是什么样。这下司祁渊是真的慌了,蓦地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墨重华,动了动嘴唇正欲说话。

一只银色的蝴蝶突然飞到了他的眼前,然后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晕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黑血。

独孤长生立马上前查看他的情况,而后拱手向皇帝禀报道:“皇上,人死了。”

“呵,这么痛快的死真是便宜他了。”永绪帝由贵公公替他揉着太阳穴,他半阖着眼皮下了命令,“传朕旨意,永昌王府族中所有人削除皇籍,明日午时斩于午市口,首级悬挂在北城门三月,尸体丢去乱葬岗。”

此令一出,堂下一片哗然,哗然过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左相侯卿上前一步劝阻道:“皇上,南方洪涝刚过,各地伤亡惨重,此时不应该再有重刑啊,且永昌王为宗亲,这等株连之事还是要三司候审再交宗人府备案——”

“左相也是想陪着永昌王府一起受刑吗?”永绪帝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又细又长,瞳孔细小,泛着幽深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会给人致命的一击。

侯卿还欲言语,却被多年的同僚好友拦下,再见堂下的文武百官皆是一副怯懦不敢出言的样子,他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下了。

司祁渊已经死了,剩下的就是比较难办的北燕皇子赫连绝。

永绪帝蓦地抬头望了他一眼,赫连绝吓得噤了声。

“北燕皇子,朕以为此事与你无多大关系,多半是你的政敌与永昌王府勾结,用了一石二鸟之计。”

赫连绝连忙叩首答道:“皇上英明,此事与在下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永绪帝稍稍颔首示意,他又接着说道:“但是此事毕竟与北燕拖不了关系,你既然是两国之间的使者,那就暂时留在我大梁吧,等哪一日你的父君能给朕一个合理的交代时,朕再放你回去。”

“皇上,我冤枉啊!皇上!”

随后,任凭赫连绝怎么跪地求饶,永绪帝也没再搭理,而是由贵公公搀扶着离去了,看得出来,他这一次受了不少的惊吓。

皇帝一走,堂下的人也迅速地散开了,三五个结成一队,窃窃私语着离去了。

独孤九是跟着他他哥一起走了,还有一些善后的事情需要他帮忙。

卿千玑坐在堂中,目光幽深地和墨重华对视,她在用眼神询问:是你吗?

墨重华的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他朝卿千玑走了过来,低垂着眼帘道:“卿卿,我们先回去吧?”

卿千玑压下涌上心头的那股烦闷之气,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话音落,人已经起身离去,只留下一片翩跹的一角,墨重华想牵她的手都来不及。

越接近营帐的时候,卿千玑走得就越是着急,远远地将墨重华落在了后面,连半点眼神也不分给他,独自掀开帘子进了屋内。

原本在屋中收拾的婢女们见她来势汹汹的模样,纷纷弯腰行礼退下了。

墨重华跟着她走了进来,抿了抿薄唇后轻声呼唤道:“卿卿,我——”

原本背对着他的红衣女子旋即转过身来,眉目似火,她挑了柳叶眉,声音清冽似秋日山中的溪水:“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