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替她捏了捏肩膀放松心情:“我看公主与三殿下斗得其乐无穷。”
“棋逢对手,不分伯仲罢了。要说乐趣,那是半点也没有。”卿千玑叹了口气,身心俱疲,“去铺子里调三万两银子出来,过两天我要用。”
“三万两!怎么突然要这么多,一时半会儿还真凑不出来。”疏影停下了手底的动作,瞪大了杏眼,“侯府的钱大多都支援将军南征了,可能要卖掉几间铺子。”
“除掉一个柳生,花了我三万两银子,真是肉疼,这买卖也不知道划算不划算。”卿千玑又气得直扇团扇,闭着眼睛冥想了一会儿后,灵光一闪,“对了,我大舅舅不是还在家里吗?这笔钱让他出,我替他填平了一个要银子的无底洞,三万两而已,对他来说划算的很。”
“大舅爷早上还问能不能回坪洲了呢,想家里两个孩子了。”疏影捂着唇轻笑。
“唔,他来京城配合着我演这出戏也小半月了,我大舅母都来信催了好几回了,生怕他在京城呆久了,到时候带个美娇娘回坪洲。”卿千玑摇着团扇的动作慢了不少,有一搭没一搭的,她对着空气唤了一声,“寒翎,出来吧。”
花架下凭空出现了一名黑衣男子,身姿挺拔,带着半张鬼面具,对着卿千玑恭敬地单膝下跪:“主子,有什么吩咐?”
“我要你送我大舅舅回坪洲,一定要安全到家,路上的苍蝇估计不少,别让他受惊了,不然以后估计请不动他帮我做戏了。”
寒翎迟疑了片刻:“主子,将军是命令属下寸步不离地保护您。”
“那我大哥有没有让你听我吩咐?”
“将军有这么说过。”
“那不就得了,我现在让你护送我大舅舅回坪洲,你乖乖听话哦。”
女子面上带着几分戏谑,多情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寒翎思索了几秒后,低声应是,而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卿千玑望着空荡荡的花架发起了愁,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是真的好奇,寒翎平时都栖身在哪里呢?你说他要是偷懒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疏影再次被她天真的想法逗笑:“听将军说过,暗卫都是距离主子十丈内的,毕竟远了近了都不方便。”
卿千玑又和疏影咬耳朵,悄声道:“那我刚才说他坏话,他能听见吗?”
语毕,空气中响起一个清楚的声音,“回禀主子,属下没听见。”
卿千玑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好看。
疏影盯着她笑了一会儿,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大事似的,正色道:“主子,寒翎早上让我给您传句话。”
卿千玑继续和她压低了声音咬耳朵:“他怎么不自己告诉我?”
“没主子的吩咐,暗卫是不能随意出现在您面前的,不然就是违反了规矩。”
“还有这种规矩?”卿千玑咬了咬嘴唇,随后坐在摇椅上晃荡,“他想让你转达什么?”
疏影不知道接下去的话会对眼前懒洋洋的人儿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但知无不言,这是她做奴婢的本分,“寒翎让奴婢转达,有人花了大价钱在暗中调查公主。”
“谁这么上赶着送死呢?”卿千玑挑了挑眉,眸光顷刻间冷了下来。
“是墨世子,他派的人刚好查到了寒翎头上——”
“啪!”摇椅瞬间停下了晃动,卿千玑以扇覆面,看不清表情,只是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凌厉得骇人,“他都查到了些什么?”
“寒翎说,该查到的,不该查到的,他应当都知道了。”疏影谨慎开口,斟酌着语气和用词,“您知道的,京城里流传的最广的,就是您和三殿下的事……”
摇椅上的人良久都没有说话,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个,久到疏影都快以为她睡着了。
卿千玑透过轻薄的团扇望着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朵,咬了咬牙道:“查,我们也派人去查,就查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她的年岁身世胸围腰围我全都要知道!”
疏影愣了愣,而后福身点了点头,公主这是……吃醋了?
墨王府,书房布置得极为雅致,一派清贵之气,唯独碍眼的就是一地的白色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璃音这两天闷在府中,无聊地都快要长霉了,她打着胆子推开了书房的门,见墨重华披着件单薄的外衣,对着一页信笺发呆。
那信笺已经有些泛黄,看得出时隔悠久,落款处有一个浅粉色的唇印,已经被摩挲地剩下半个隐约的绮丽影子。
璃音推着门走了进来,不小心踩在了一张白纸黑字上,立马听得桌案前的人冷冷地呵斥了一句:“别乱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璃音推开半步,拾起那张纸拍了拍灰尘,不小心瞥见了上面记录的字句后,歪着脑袋皱起了眉头,轻声念了出来,“建安二十六年春,昭阳公主与独孤家九公子在城郊赛马,不幸遇上野熊,摔伤了左小腿,休养了数月。”
“又是这个昭阳公主,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大家都在议论她?”璃音将那张纸递到了墨重华跟前,不解地开口,“街上的百姓有人说她是活菩萨,有人说她是凶阎王,到底哪一个说法才是真的?”
墨重华将那张纸收进手心里,脸上露出餍足的神情,“无论哪一个是她,都改变不了已存在的事实。”
“什么事实?”
墨重华笑了笑,不再言语。
卿千玑又窝在院子里磕了几天瓜子,等司昱的人来传信,不过好在这几日总算没人来侯府门口逮她,也算是难得享了几天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