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莫怪,臣一时激动,一时激动。”尉迟德收回了手,望着内室朦胧的绰约人影,目光轻蔑,这昭阳公主生了个妖物似的眼睛,所以一直不好意思见人,“去年时,柳生借着我儿大婚的由头给我送了份贺礼,二十万两白银!”
卿千玑瞧见他认真比划的手指勾了勾唇角,“只二十万两?”
“后来节时又送了三十万两。”
“总共五十万两白银?”
尉迟德讪讪地笑了笑:“不,是二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黄金。”
“所以你不敢去找三殿下,找到我这里来了?”卿千玑轻哼出声,扶正了鬓间的雀羽步摇,珠翠声清脆悦耳,“司昱不敢保你,我就敢保了?”
“三殿下也是有难处,皇上刚任命了他为监国,不出半月手底的人就出了事,自然是交由三司候审妥帖些,他不好插手的。”
卿千玑又笑:“那他手底的人为何出事你不知道?”
“这……”尉迟德哑然失声,还能是谁干的,就是这眼前的昭阳公主翻出了旧案,挖出了柳生五年前贪污坪州盐税的事,那柳生也是傻,坑别人就算了,坑到温家去了,昭阳公主的外祖家也敢坑,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那不是柳生罪有应得嘛!”
“你也受贿了,你怎么不跟着他一起下去?”
尉迟德又被堵得没话说了,又操起了老本行,跪在地上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公主啊,臣也是一时糊涂,先前儿子大婚不知情下收了他二十万两,之后他拿这个为由要挟臣啊,呜呜呜呜……”
“呵,他后头送你那三十万两黄金,难道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收下的?”
哭声小了下去,尉迟德缩了缩脖子:“后头那三十万两……是臣之失,呜呜呜呜,公主啊,臣也是生不由己啊,当时老家族中出事,臣急着用钱才一时糊涂啊呜呜呜呜呜——”
卿千玑忍不住伸手去揉太阳穴,语气凌然:“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明日上朝时在御前为岐州刺史宋洁陈情。”
哭声戛然而止,尉迟德抹了把眼泪鼻涕探着头道:“公主此言何意?那宋刺史私开粮仓,致使岐州一年的产粮尽数亏空,这事户部侍郎联合了数十名官员上了弹劾的奏折,皇上正在气头上呢!”
“本就是宋刺史滥用官权铸下大错,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吗?”尉迟德悄咪咪地瞥了端坐着的卿千玑一眼,十分怀疑她是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我去替他求情,怕是嫌自己死得不够透哦。”
“我就问你一句。”卿千玑捏了捏眉心,跟傻子说话真费劲,“弹劾宋洁的折子最先是谁上奏的?”
尉迟德望着天花板冥思苦想了好一阵,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啊!最先是柳生上奏的,那会儿他还没出事……”
好在不是个蠢笨得无可救药的家伙,尉迟德喜上眉梢,暗搓搓地站了起来,“还是公主有主意,臣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折子,明日再金銮殿上好好为宋刺史求一份情,必要时,臣就血洒金銮殿——”
卿千玑半垂着眼帘,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尉迟德得了便宜赶紧卖乖,又说了一大通好话而后笑嘻嘻地走了。
疏影端了参汤进来,立在门口看着尉迟德走远,轻嗤了一声后走到卿千玑面前,“公主这是同尉迟大人说了什么,把他乐成那样。”
“我让他为一个全朝堂的公敌求情。”
杏眼眨了眨,疏影愣是没听明白,“那他怎地还那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