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神色一凛,“老夫现在看到是乌大夫被尔等庶民杀了,尔等庶民犯了死罪,吾要捉你们进监以偿贵人之命。”
“卿士……”少年大惊。
众人听到,相互看了一眼,突然齐齐涌向乌同,等他们再次散开时,那里还有乌同的影子,地上只余一团肉内。
老卿士大惊失色,“反了……反了……”
“杀贼人,还我铺子,还我家人……”
“杀贼人,还我铺子,还我家人……”
……
众人竟不理大司寇,齐齐往晋宫方向而去。
“这……这……”大司寇手发抖指向众人而去的方向。
公子无夏道:“卿士,为仕不仁,天道可遣。”
卿士脸色大变,“乐等庶民给吾站住,给我吾站住……”
领头少年听到声音,“贵人是来主持公道吗?”
“公……”老卿士看向晋宫的方向噎下自己的话,“然……”
“多谢卿士!”少年跪下,双手呈上血书,“这是我等小民含冤血书。”
“这……”老卿士又看向公子无夏。
公子无夏锐利眸子一眯:“国家奉养尔等,就是让你养老的么?”
“唯……唯……”老卿士吓得立即跪地。
“禀公处理。”公子无夏眸光灼灼。
“唯……唯……”
公子无夏冷冷转身,周围的平民马上自动给他让了道,并齐齐呼谢,“谢太子恩、太子英明!”
“谢太子恩、太子英明!”
……
声音回荡在翼都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老卿士咬牙想跺脚杀了乱事的平民,可是目光触及到变成肉饼的乌同,他老眼转了转。
公子无夏立上了马车,马车悠悠的向朝殿进发。陈阳担心的问:“卿士会放过这些庶民吗?”
公子无夏闭眼假寐,“法不责众,他会抓几个领头人。”
“这些民众怕是不会让他抓吧。”
公子无夏没有吭声。
陈阳揭开帘布朝后面看过去,大司寇好像正在抓为首的少年,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都城的市坊已经萧条到门可罗雀的地步,而形成这样原因的无非就是贵、士族巧取豪夺。乌同也许不过是个开始。
大街上,众人见贵人放过了他们,个个高兴的喜开颜逐,可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他们就被贵人的动作搞蒙了。
“为何要抓炯良?”
“为何要抓一柱?”
“为何?”
……
众人的情绪马上激昂起来了:“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
大街上围上来的平民越来越多,他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奋。
大司寇眼看着就要被平民围攻,吓得他的随仆大声叫道:“保护卿士,保护卿士……”
人群外,姜美初等到挤出来的壮三,“没受伤吧。”
壮三摇摇头,“主人,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吗?”
看向人群,平民沸腾的声音冲上了云宵,姜美初神色复杂的说道,“是,也不是。”
“主人……”
姜美初叹道:“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唯,主人!”
上朝的其他贵人都避开了这条道,绕着进了晋宫。
乌同被杀事件已经报到晋候面前了,他刚想发火,大司寇迈着老太龙钟的步子进了大殿,“主公……主公……”
“何事,如此喧哗?”
大司寇吓得脸色发紫:“禀主公,那些刺杀乌同的民众拥到宫门前了。”
“放肆,杀了吾的臣子,竟还敢闹事,给我都杀了。”晋候大怒。
众臣大惊。
原本想看热闹的宗老不得不出列,“主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不记得‘国人暴动’了吗?”
何谓国人暴动?,发生在西周时的镐京,因不满周厉王的暴政,国人集结起来,手持棍棒、农具,围攻王宫,要杀周厉王。
国人,我们在上文中有提到过,住在国都的平民,称为国人,他们因不满周厉王夺财掠币,发生暴乱。
盛怒的晋候表情凝滞。
宗老见晋候被自己说住了,连连叹息道:“主公,老臣进宫前,在大街上听到万民呼叫了,他们说自己无罪,你若都杀了他们,这是要逼……”
“给你住嘴。”
宗老苦口婆心道:“主公,整个翼都不过几万民众,你要杀了万民,那国还是国吗?”
“谁领头的?”
大司寇马上上前,“回禀主公,他们齐齐杀了乌同,老臣看过去,那乌大夫已被国人砸成肉饼了。”他不敢再说带头人了,他怕下一个成为肉饼的是自己。
晋候眉动。
“主公,请三思。”宗老再次说道。
大司寇小心翼翼的启禀道:“主公,这是千人血书。”
“千人血书?”
“诺,主公,”大司寇回道:“他们都举报乌同夺铺掠币,把他们的家人变身为奴。”
宗老说道:“主公,变庶民为奴,这是违反祖宗规制是要受天遣的。”
晋候眯眼。
公子无夏静静的立在朝殿上,漠然垂眼。
公子季几次想插话,都被一个中年卿士给制止了。
三日后,乌同事件随着民众情绪的发酵而被压了下来,刺杀乌同的黄义士得以保全全尸,以侠士被民众葬。
邢夫人死死的压着自己的脾气,手中的花饼却被她捏得粉碎,“果然不同往日了,这局居然被他解了,居然解了。”
仆人们听到她自言自语都吓得退了出去。
“解了吗?”邢夫人阴眼轻嗤:“那就等着瞧,哈哈……哈哈……”
壮三被人缠上了,搞得他连公子府都没办法进,只好住在小客栈里。
“壮士,你就收下小人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西贾缠着壮三。
“对不住了,我不收。”
西贾不死心:“壮士,为何不收?”
“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干嘛要收你。”
西贾笑道:“壮士,收了我好啊,我和婆娘做你的仆人,把你伺候的好好的,那多好。”
壮三摇头,“我亨不了这等福。”
“壮士……”
壮三啪一下把门关上了,气得想跳脚骂人,抓耳挠腮想办法回公子府。
公子府,陈阳立在公子面前,皱眉而说,“公子,邢夫人找来长虹竟不刺公子,竟想利用乌同扳倒公子,其心可诛。”
公子眸光冰冷,转头看向姜美初,“你是如何想到的?”
姜美初轻轻抿嘴:“如果上次的刺杀是邢夫人派过来的话,那我想,她应当知道公子身边有高手,刺杀这一招应当不管用了,但事实是,她居然又找了刺客,这是为何呢?难道她想再试一次,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从公子府出来,凭着本能,一路上,我并没有感觉到杀气,所以我又把事情过了一遍,重新思考了一遍邢夫人,突然意识到,乌同这枚棋子被她弃了,于是我就去挡了长虹的剑。”
“邢夫人果然不简单。”石予叹道:“她居然反其道而行,想而利用乌同之死引起晋候震怒,进而达到打击公子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