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
石予不关心什么丽姬,他关心许美姬:“二位大夫,那现在怎么办?”
告诉公子?陈、崔二不知觉的相互看了眼。
“你看这……”
陈阳说道:“这不是小事,告诉公子吧,公子的声名可经不住再次受损了。”
“然。”
石予松了口气,这下许美姬的事解决了。
三人一起到了公子无夏的房间,把事情告诉了公子无夏。
公子无夏放下手中的简,嗤笑一声,“两个女人过招,还真有意思……”
“公子,许美姬毕竟以男人的方式行走赚币,可是丽姬她是内宅妇人,而且这钱币来路……”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抢币,这吃相太难看了。
“隔断她与外界的联系。”公子无夏冷然道。
“诺,公子!”
石予高兴的说道:“太好了,我马上出去告诉许美姬,让她继续开门做生意。”
公子无夏抬眸幽幽看了眼兴高采烈的石予。
石予被公子威严的目光骇得伏下身子,“公子,小人越矩了。”
公子无夏收回目光,淡淡而说:“那倒不是。”
“公子……”石予不解的抬起头。
“不动声色。”
“……”三人面面相觑,不解自家主人何意。
公子无夏嘴角微漾,“吾想看看她如何解决危机。”
公子居然看热闹。
陈阳嘴角扯了下,要是让许美姬知道了,不知道会咋样。
石予低下头,暗暗叹了口气,原来自己竟什么也帮不了她,心口不知不觉疼起来。
众人都等姜美初说出自己的打算,她笑笑,等了一会儿才说道:“虽然城外的商人很多,可除了补给或是买盐才进边邑,其余人都直接进中原去交易了。”
路四马上懂了,叫道:“主人,你的意思是,吸引他们到边邑来,然后在这里完成交换?”
“对,是这个意思。”
路四担心道:“可是中原来边邑的并不多啊,边邑并没有充足的中原货物。”
姜美初笑了:“事在人为啊!”
“主人的意思是……?”
姜美初说:“我们可以广而告之,也可以利用流浪之人去中原之地把西秦或是戎狄人需要的货物运到边邑来。”
路四觉得好难:“这可行吗?”
“不行,我也会让它行的。”姜美初意志坚定的回道。
“主人,这又是何意?”
姜美初笑道:“因为有人比我缺钱。”
“主人?”
其他人不懂‘有人’,山叔懂了,失笑摇头,暗道,许美姬啊许美姬,竟让晋公子为你行商出力,你真可行!
“不过……”姜美初叹道:“引玉得先抛砖。”
“主人,何意?”
姜美初唉嚎:“我得先出币把架子拉起来啊!”
“啊……”众人明白了,都肉疼的看向姜美初。
“金币,本姑奶奶的金币啊!”姜美初大叫。
看到比自己还肉疼金币的主人,田二心里平衡了,“主人,我这就去拿金币。”
“把一半金币换成布币。”
“唯主人。”
“路四——”
“主人,小的在——”
姜美初说:“明天去市坊,把东城门和南城门边上的荒地买过来。”
“唯!”
“以最底的价格。”
“唯!”路四担心的问:“要是他们不肯呢?”
姜美初出主意道:“找本地大族容家,和他们合伙。”
“为何,主人,为何不去找公子?”路四万分不解的问道。
当陈阳打听到姜美初的动作时,内心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为何不找公子,甚至可以找我啊,真是搞不懂,唉,别想了,公子正等消息呢。
陈阳把消息带给了公子无夏,皱着眉头问:“公子,你说许美姬怎么知道容家的,她又为何不找公子你这座大山?”
公子无夏面上无波,内心却嘀咕,这小女人不是吧,不就二百镒金子没给她吗,至于这样嘛!
“公子……公子……”陈阳见公子发呆,轻轻的唤了两声。
“随她去!”
陈阳问:“公子,那两个城门处的地卖不卖给他?”
“嗯!”
“哦!”
年关当下,街上的流浪之人比平时显得更多了,他们成批成批的涌进来,想在城内找到一口吃食,可是并不富裕的边邑,没给他们多少指望,就在他们要被城内守卒轰出去时,禾记两个铺子门前贴出了告示。
“上面写得是什么?”
“是不是又要招脚夫、跑堂……”
……
一直在城中彷徨知道些禾记之事的流浪汉们直朝禾记铺面挤,把开始盘在铺子面前捣乱的另一批流浪汉们挤得七扭八歪,纷纷朝边上避过去。
“俺们不字啊,赶紧请铺子里的人念一念。”
“铺子门关着,没人。”
“那如何是好?”
“还是请申老夫子来念吧。”
“好!”
有人拔腿就去找上次念告示的申老夫子了。
边邑大族容家,住在城北老巷子里,从巷子口的老杨树上来看,这里昔日曾繁华过,只是经不住岁月的侵蚀,变得老旧、冗沉。
路四和陆五跟在姜美初身后,打量了这个仍旧贵气的巷子,瘦死的骆驼果然比马大。
出了巷子,姜美初抬头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一股霉味。”
见主人终于开口:路四马上上前:“主人,你说容家老家伙会跟我们合作吗?”想起刚才暮气沉沉的谈判,他总觉得事情不成。
姜美初笑笑,“老家伙要是自视再甚高,那灭得也是他容家,可不是我们禾记。”
“主人,可我们等不起他们思考啊!”路四苦笑。
姜美初豪气说道:“没关系,咱们先动起来,我相信该来的总会来。”
深深的巷子里,容家高大的宅院内,容家全部顶事的男丁都站在大家长容季面前,有人不屑,有人焦急,有人事不关已。
终于,有个年轻人耐不住了,对坐在主位的容季说道:“祖父,你真不考虑外来小儿的提议?”
没等容季回答,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不屑的说道:“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容家岂做这等低贱的商人之事。”
“可……”可是我们家已经入不抵支了,年轻人无奈收回嘴。
容季看了眼面前的儿孙们,皮了皮眼,“都散去吧。”
“祖父……”
中年男人得意的揖礼,“诺,父亲,那儿就告退了。”
容季伸出手挥了挥,面前的儿孙们纷纷揖礼而退,最后只余那说话的年轻人。
“昱儿,为何不走?”容季轻叹。
容昱回道:“祖父,昨天,家臣已经跟你讲了吧,就算是吃祖产,我们也不多了。”
容季老眼皮耷下,“容家的风节还是要的。”
“祖父,你能看着儿孙们活活饿死?”
容季厉声道:“放弃,公子还在边邑,休得胡言乱语。”
容昱无奈道:“祖父,公子每年的赏赐都是面上风光,根本不能当饭吃。”
“那是公子,不得无礼。”
年轻人急得嘴角起泡,撩开袍子跪在容季面前,“祖父,昱儿并不是嫡长孙,可以以打理庶务的名义,跟外地小儿合作做生意,要是赔了,孙儿自己承担,若是有幸赚得一钱半币,愿养活家族。”
容季深深的看向面前的年轻人,久久之后才松口,“也罢,既然你志在此,那你就打理庶务吧。”
容昱听到祖父松口,连忙磕头:“多谢祖父成全。”
容季说道:“那小儿虽狡,却也是性情中人,以诚待诚,总不会错。”
“多谢祖父指点,孙儿知道了。”
“去吧!”
“诺,祖父。”
盘在铺子前的流浪汉们被另一拔流浪们迅速离开的动作搞蒙了,有人不敢相信的问:“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我倒是听说过禾记用工的事,好像是真的。”
“真得一日管三餐,一日三个布币?”
老夫子申奚琢磨完告示准备离开时,听到他们的对话,笑道:“千正万确。”
“你老可夫子?”
“那是自然。”
“你不会说谎?”
“老夫怎么能说谎,那岂不是有违圣人之训。”
问话之人对人群说道:“这样说来,真的了。”
盘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尖叫:“老天啊,那我们还等什么,谁还稀罕什么一日一餐,赶紧去抢机会啊。”
“啊……抢啊……”
“抢啊……”
禾记两个铺子前近二百人如马蜂一般席卷而去,瞬间空空如也。
老夫子申奚捋着胡须抬头看天,灰蒙蒙的天空,好像又要下雪了,自言自语道:“这个年看来不会有太多人冻死了。”
铺子内,陆五见门口的流浪人眨眼之间不见,连忙打开门板,收拾铺面,开始做生意,对店内的帮工说道:“赶紧把货上齐。”
“好咧,掌柜的。”
听到铺子开门的声音,老夫子转头看向铺子,生意如常了,不一会儿,铺子门口多了几辆牛车,铺子里的人纷纷把货物装到牛车上,他感到不解,不知不觉踱到牛车周围,“年轻人,你们铺子不是开门了吗,还把货运走?”
陆五咧开一嘴白牙笑道:“原来是申夫子呀,我们这是把货拿出去卖。”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