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姜华纯洋洋得意的声音,“我先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给你们开门,”握着手中的钥匙,姜华纯又补充了一句话,“玉子祁你应该知道的,我做事从来可都不止是一种方法,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连枢精致的小脸有些冷漠,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窗边,发现窗户也是一样,从里面根本打不开,蹙起眉梢看向了玉子祁。
玉子祁显然也没有想到姜华纯会这样做,脸色也是一片深沉如水。
房间外面不远处,姜华纯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那栋竹屋,一派优哉游哉的看好戏表情。
而站在她身边的谢如风则是神色有些担忧地皱着眉头,“我们就这样将他们关在房间恐怕不太好吧!”
姜华纯把玩着手中的钥匙,点了点头,“就只是将他们关在房间当然不好。”
“你还做了什么?”谢如风瞬间就从姜华纯的话语里面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嘿嘿,这个保密哟!”姜华纯挑着眉梢微微一笑。
总之,是能够帮玉子祁的事情!
谢如风根本就不相信姜华纯,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房间里面,连枢依旧站在窗边,看着紧闭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子祁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继续解释:“我和姜华纯什么都没有,她喜欢的人也不是我,而是谢王府世子谢如风,谢如风今天在桫椤之林,所以姜华纯也才留在了桫椤之林,至于这么晚来找我,大概是……”
说到这里,玉子祁微微停顿了一下,对上了连枢看过来的眼睛,“应该就是知道你在附近,故意引你出来。”
连枢看着玉子祁,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深邃如墨的邪魅丹凤眼,却生出了几圈涟漪,甚至将刚才看见玉子祁和姜华纯两个人之时的隐约不舒服都尽数消散在了这一番话语中。
玉子祁将连枢面容之上这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唇角微勾出了一个清然的弧,甚至都还挑了一下眉梢,“这么晚了你怎么忽然来了桫椤之林?”
随即,目光微微一转,有些微凉的眸光落在了手边的莲花灯盏之上,语气稍稍压低了两分,“真的就是为了来奉还这一盏莲灯?!”
说完之后,眸光忽移,一双冰潋如水似泉的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了连枢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连枢。
连枢微抿了一下薄唇,偏开了头没有与玉子祁对视。
来桫椤之林的时候,她只是随手带上了莲灯,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在赌什么气。
见连枢不说话,玉子祁则是直接低低轻轻地扬唇一笑,即便连枢没有看他目光也是极为温柔地看着连枢,眉梢眼角都带着浅浅然的笑意,笑地如同狐狸般狡黠,“连小枢,其实你并不是来还莲花灯盏的是不是?!”
连枢:“……”
没有说话,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笑地月朗风清的墨衣少年,神色微微怔忡了一下。
玉子祁的笑容更加清和了,就如同二月温煦的暖阳一般,柔柔的,就这样神色认真地看着连枢。
狡黠的眸光,莞尔的神色。
与平常那种清雅出尘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连枢被玉子祁这样的目光看地有些微微不自然,沉默了一下,连枢换了话题,“姜华纯什么时候会给我们开门?”
闻言,玉子祁也微微蹙了一下眉梢,似乎是有些苦恼,又似乎是有些无奈,“姜华纯虽然看着挺不靠谱的一个人,但是她如果想做什么,一般都不会失败。”
但若是细细去看,那双凤目之中一片澄澈无澜,除了点点莞尔的浅笑什么都没有。
“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连枢看向玉子祁。
其实她有些想拆了这个房间出去。
玉子祁淡绯色的薄唇微微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倒是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毕竟连世子那么忙,难得有时间和你这般独处。”
在说话的时候,玉子祁特别压重了‘那么忙’这三个字的音。
连枢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她就知道,玉子祁还记着今天下午她送月拂回去将他晾在了大街上的事情。
而且,独处时间,昨天晚上一晚上她都在桫椤之林。
玉子祁操控着轮椅,到了另一处取来了棋盘和棋子,对着连枢挑了一下眉头,“可要对弈一局?”
连枢也没有再纠结出去的事情,点了点头,在玉子祁对面落座。
开始了与昨夜相仿的对弈。
白子,黑子,在棋局之上,相互交错,却又黑白分明。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过去。
在第二局棋将将落下不过几子的时候,玉子祁微微蹙了蹙眉,眼眸之中极快地划过了一抹什么。
“你怎么了?”连枢目光从棋盘之上移到了玉子祁的身上。
玉子祁摇头,“没事。”
相互又是落下几子。
连枢如竹节一般修长的指间拈了一粒墨玉棋子,缓缓地落下。
许久不见对方落子,连枢挑着眉梢抬了一下眸子,发现坐在对面的玉子祁正蹙着眉抿着唇,右手拇指与食指紧紧地捻着一粒雪玉棋子,久久不语,也未曾下子。
连枢轻啧了一声,用玩笑的话语淡淡地道:“喂,玉小七,你不会是被棋局给困住了吧?!”
玉子祁的棋艺与她不相上下,甚至还在她之上,不至于被这种局势控制。
玉子祁没有说话,只是对上了连枢的眼眸,那双贯来都是清澈如泉的眸子,此刻似有一滴墨迹落入了水中,渐渐地晕染开来。
饶是连枢再漫不经心,此刻也发现了玉子祁的不对劲,“玉子祁,你到底怎么了?”
玉子祁没有说话,雪玉棋子从指端滑落,叮地一声落在了棋盘之上打乱了棋盘之上对立的两色棋子。
而他也靠在了轮椅之上,白皙如雪的精致玉颜几乎是以可见的速度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额际已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连气息,都有些微微的不稳。
连枢不傻,而且她在青楼混迹了这么多年,玉子祁现在的样子,虽然算不得很明显但是她一眼就猜出来了对方现在是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玉子祁中了春.药。
怎么中的春.药?什么时候中的?
连枢微微地懵了一下,就这样隔着棋盘站在玉子祁的对面,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墨衣少年,“玉子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玉子祁紧抿着薄唇,大概是药效发作地很快,那双清澈如泉的眸子已经失了半数清明,看了一眼连枢,嗓音有些低沉,“熏香。”
闻言,连枢这才看向了放置在不远处木架之上的小熏炉,并没有香料燃着,至少,没有见到有轻烟袅袅而出,甚至她都没有闻到任何香味。
房间里面,只是那种独属于玉子祁身上的淡淡木樨清香。
不过,连枢还是依照玉子祁所言走到了那个巴掌大的小熏炉边上,打开了铜制的小盖子,看了一眼,里面放置了一个墨色的,半打开的木盒。
木盒里面,是那种淡紫色的胶状的凝固物体。
连枢将那个盒子从里面拿了出来,拎在手里看向了玉子祁,“熏炉里面有这个?”
玉子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便是连枢,都听见了玉子祁低低地咒了一声该死!!
连枢心中了然,这恐怕是药效很烈的春.药,看向玉子祁的目光,也不由地多了几分忧色。
至于她自己,她并不担心。
即便她体内的毒蛊还在沉睡,但是,一般的毒对她而言也是没有什么作用,顶多……对身上的毒蛊有些影响。
“玉小七,你能不能挨过去?”连枢看向玉子祁,问了一句。
一般春.药发作都是有时间限制的,熬过了那个时辰,也就没事了。
玉子祁没有说话,脸色虽然沉,但是更多的是那种薄薄的绯红,就连那双从来都是疏离淡漠的眸子,此刻在里面的情绪也鲜活明显了不少,双手紧紧地扣着轮椅手扶,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该死的,他知道姜华纯不会只是简单地将他和连小枢关在房间里面,但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敢对他下药,而且,还是这种!!
桫椤之林的另一个房间。
听着姜华纯的话,谢如风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你在子祁的房间里面放了沉桑?”
沉桑与其说是春.药,还不如说是香料更为贴切,是华纯在炼制沉息的时候自己琢磨着研制出来的,不需要内服,不需要点燃,放置沉桑的木盒是用桐油浸染过的金丝楠木,可以将沉桑密封在其中,只要打开木盒,无色无味的沉桑便会弥散在空气之中。
而且,药性极烈,发作地也是相当快。
姜华纯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面小口小口地喝着谢如风做的莲子羹,“玉子祁那么喜欢连枢,我帮帮他而已。”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
想想姜华纯都觉得太邪恶了!
就是有点儿可惜,连枢那个美人儿她还没有看够呢!
“帮他?要不要玉子祁出来之后还感谢你一番?”谢如风阴柔的俊颜黑了一半。
姜华纯摆了摆手,“不用感谢,到时候喊我一声小嫂子就行。”
谢如风:“……”
谢如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姜华纯道:“把钥匙和解药给我。”
姜华纯咽下嘴里的莲子羹,挺认真地看着谢如风,“就算给了你钥匙也没用,沉桑无解。”
谢如风不相信地看着姜华纯。
“这次是真的,有解药的话我也不会用在玉子祁的身上。”
“那现在怎么办?”谢如风抚着额头,他觉得明天就可以给华纯收尸了。
姜华纯倒是不以为意,“房间里面又不是一个人,他们做对方的解药就是了,而且玉子祁那么喜欢连枢,肯定是不会介意的。”
“先且不说他们都是男子,就说连枢,如果他不愿意你认为以子祁的性子会勉强他么?”谢如风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被姜华纯弄得有些大发,“如果沉桑不解,会有什么后果?”
姜华纯沉默了一下,看着谢如风有些心虚地默默道:“重则危及生命,轻则筋脉尽毁。”她才不会说只要熬过去了就什么影响都没有,毕竟以前她在玉子祁面前提过沉桑这种香料,她当时介绍的时候也是说后果很严重,危及生命。
所以,玉子祁应该不会想着忍过去就可以了吧!
应该不会,毕竟沉桑发作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痛苦,因为她自己之前就试过,那种感觉她永远都忘不了。
在那之后,她自己就再也不碰沉桑这种东西了。
谢如风被姜华纯给气得噎了噎,难得冷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闷不做声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