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快进来。”秦振国整理了一下头发，弯曲的上身挺直，藏起凄苦而寂寥的神色。

在女儿面前，他希望自己永远那么年轻能干，能为她阻挡所有的风雨。

秦念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她看向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壶茶，应该是昨夜剩下的。

秦振国喜欢喝茶、吃中式早餐、看报纸、下棋，而宋宛如喜欢喝咖啡、吃西餐、享受时下最时尚的一切，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像妈妈，秦念记得，小时候妈妈经常在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给自己沏上一壶茶，虽然没有钱买好一点的茶叶，茶具也是最便宜普通的，但她每日喝茶的习惯从来不曾变过。

每每坐在桌前，手捧香茗，即便穿着最普通最廉价的衣服，她身上也会散发出一股贵族般的气息，那样清新、自然、高雅，总是看得小秦念心生向往。

她总是想，如果妈妈出生于名门望族，一定是最漂亮优雅的千金。

后来长大了，她听到了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想，妈妈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的风情尔雅都藏在身体里，像上好的茶，悠远绵长。

秦念看着茶几上的茶壶发呆，不知道喝茶这个习惯，是爸爸影响了妈妈，还是妈妈影响了爸爸，亦或是两人共同的爱好。

无论如何，这个习惯追随了他们一生，就好似他们对彼此的爱恋和思念，至此方休。

秦振国见她站在那里看着茶壶发呆，便道，“你妈妈也很喜欢喝茶，只是她喜欢喝红茶，我喜欢喝绿茶，两个人泡两壶茶，又显得有些生分，所以我们俩就达成一致，一天喝红茶，一天喝绿茶。”

他说着，唇角便有了一个微扬的弧度，眼底放空，似在回忆思念着什么。

秦念回过神来，侧眸看他，他的笑带着甜蜜和欣慰，略带老气的脸上竟然露出少年初恋时才会露出的笑意和神色，让人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傻笑着的、年近五十的男人，竟会是秦氏的总裁，而他此刻思念怀念的女人，是人们口中的小三。

这个世界真是可笑。

她想到妈妈孤苦的一生，突然冷了眸色，把早餐放在茶几上，淡淡道，“吃早餐吧。”

秦振国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唇角的笑意便消失了，他明白，女儿这是在责怪他，责怪他辜负了孙静一生，责怪他连维护自己感情的勇气和担当都没有。

“我……我去洗漱。”秦振国从茶几下层拿出洗漱用品，几乎是逃出了办公室。

这辈子，他欠孙静的，欠女儿的，永远都还不清。

他回来的时候，秦念已经把早餐一一摆好，两份老豆腐，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