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宫。
伴随着宫女匆匆而来的脚步,谢曼丹不安的心悬至姐姐。
“娘娘……”从外面进来的是很早便跟在谢曼丹身边的侍女,往常在宫里都被宫女们尊称一声姑姑,以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恐怕比一些妃嫔还要好用。
但那只是以前。
宫殿里其他宫女全部屏退,殿中只剩她们主仆二人。
谢曼丹焦急地拉住那宫女的手忙问道:“姑姑,如何?佑儿怎么样了?”
宫女摇头:“皇上派人彻查此事,最后查出四皇子竟真的参与其中,就在昨日,皇上下达旨意,四皇子无旨不得踏出所住宫殿一步。”
谢曼丹闻言身形一晃,眼睛翻白险些栽倒在地。
“娘娘!”宫女积极扶住她,让她在榻上坐下,靠在自己身上,紧接着用大拇指的指甲在谢曼丹人中一按,人便幽幽清醒。
醒过来后,她的眼神仿佛没有了焦距,只自顾自地呢喃着:“佑儿,我可怜的佑儿,是娘对不住你,早知如此我便不该选择秦伯璋,我不该违逆父亲的话,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娘娘,娘娘您振作些,害他的不是您,四皇子年纪还那么小,他还需要依靠您呢,若您也倒了,四皇子才是真正孤苦无依了!”
谢曼丹涣散的眼神,突然凝满仇恨:“对!害他的不是我,是秦家其他几个心狠手辣的人,都是他们,都怪他们!还有佑儿那所谓的一国之君的父亲!他竟然敢,他竟然敢这么对待我的儿子,凭什么?凭什么对那乡下妇生的儿子那么好,对我的儿子却这般狠辣?我跟他的时间是不比那乡下妇长,但宁愿没名没份也跟了他十几年!”
在外面眼中,她是在秦伯璋真正得势,即将掌权天下之时跟委身于他,可连她父亲也不知道,谢曼丹早就跟秦伯璋勾搭在了一起。
在前朝覆灭群雄并起之后,谢家家主,也就是谢曼丹的父亲便撒网般将自己的女儿往那些他看中的人床上洒。
当初他并没有看上刚刚崭露头角的秦伯璋,可秦伯璋当时年轻,又长着一张符合怀春少女期待的好脸和身材。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脑满肠肥油腻不堪的某个当时得势者,谢曼丹世家出身的骄傲,以及对青年才俊的恋慕,她毅然决然背着自己的父亲暗中跟秦伯璋混在了一起。
幸好秦伯璋的事业慢慢有了起色,竟有成为一代枭雄的架势,谢家家主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女儿没有听自己的话却选对了人,这才没有采取强硬措施。
如果秦伯璋在那时依旧没有权势,谢曼丹恐怕也要被她的父亲再改造成未经人事没跟过男人的少女,再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谢曼丹觉得自己随性赌了一次,在秦伯璋真正打败其他势力时,她觉得自己赌对了,她成为了未来新皇的女人,而她那比她貌美比她有才比她优秀的姐姐,颠沛流离不知上过多少男人的床,最后还要来奉承自己才能过得好一些。
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没输,却也没赢,她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谢家也被毁了,如今连自己的儿子也要栽在其他人手上,动手的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此时,谢曼丹咬着牙道:“他既然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皇宫之中暗潮涌动,秦煊埋在后宫的钉子送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
其中有一条,便是已升妃位的卢仙巧递来的求助信息,她又有了身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刚查出自己怀了孩子,便忙不迭地跑来寻求帮助。
卢仙巧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秦煊心知杜明,这些年卢仙巧以为自己是被谢曼丹害了,秦煊一直没有将真相告诉她,这个真相,他需要留在关键的时候揭开。
看到卢仙巧递来的信息,秦煊依旧让自己的人暗中帮她,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秦煊不介意给别人搭把手行个方便,近来宫里传出秦伯璋身体不适,各方的小动作都不少。
秦煊没理会这些事情,半个月之期到了之后便带着桓语和小柱去庄子上避暑了。
桓睿是个比较幸运的小舅子,别人家姐姐出嫁后,即使嫁在本地,相见一面也比较难,毕竟嫁出去之后就要顾着自己的小家,若加入大家族还更有得忙。
桓语偏是个例外,她嫁入大家族,却不需要费心帮忙处理这个大家族的内务,只需要负责自己小家的内务。
弟弟还是小叔子的伴读,他们这回去庄子上,桓睿作为伴读一听到消息屁颠屁颠就跟着去了。
小柱现在已经跟他三哥三嫂的定情信物很熟悉了,此时正骑在牛背上跟骑马的桓睿说话:“你父亲不是要你去参加科举?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我出来散散心,以前刘兄几人都在行宫里一边备考一边看书放松,他们不是也能考得上?我也要劳逸结合。”
“你跟他们不一样。”小柱毫不留情地戳桓睿的痛点:“你看书老爱发呆,都不知道被我三哥逮住几次了。”
桓睿被噎了一下,弱弱地反驳:“我现在不这样了,比以前好很多。”在行宫常住几年,只偶尔回家,他的头痛症也没再犯,后来他仔细一想,这头痛症恐怕是有人对他下手,只可惜现在再查也很难查到。
不过就算不查,他也能猜到是谁,当初继母针对姐姐只是顺带,他才是继母真正想要针对的人,为了能给弟弟铺路,他那继母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惜桓睿已经长大了,这些年在行宫跟在纯王和宁王身边学了不少本事,他的继母再想对他动手可要掂量着,她自己只一双手够不够他砍的。
“殿下您确定要骑着这个去?这个也太……”
“对呀,”小柱觉得桓睿有些大惊小怪:“骑牛比骑马舒服多了。”牛背比较宽,而且不仅威风还与众不同,瞧瞧附近的人都骑马,只有他有牛骑,他多出众啊!
秦煊陪着桓语做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向外面,只见他那傻弟弟雄赳赳气昂昂地骑着一头牛,四周围绕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怎么看怎么像一群开宝马的在围着一个骑自行车的,这场面莫名喜感,然而小柱自我感觉良好。
他憋着笑放下车帘,一转头就看到桓语正看着自己:“怎么了?这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