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笑着道,“得有人开车吧?”
凌安民摆摆手,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道,“车放这里吧,雪多厚了,没法开车了,等会用板车来吧,我跟老三在这就行。”
凌二也没反驳,把车子开到了桥头的饭店,等天晴再开回去。
饭店老板给他泡了一杯茶,他陪着寒暄了一会,把茶喝完,便出来了。
雪越下越大。
这是1998年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拉开羽绒服拉链,敞开怀,站在鹅毛般的大雪中,脱掉手套,塞进口袋,搓搓手,点着烟,俯身靠在大桥上的栏杆上。
栏杆是水泥的,有些水泥块已经掉落下来,露出锈迹斑斑的钢筋。
这座桥修建于何时,凌二不清楚,从有记忆开始,这座桥就已经存在。
河水主要依赖于上游的水库在夏季送水,因此冬季是干枯的,厚厚的雪,从河底蔓延到堤岸,白茫茫一片。
一根烟抽完,抓起栏杆顶部的雪擦擦手,转身间,突然错愕。
他老娘不知不觉中出现在他的身后。
“小二。”陶成云用羽绒袄的连带帽紧紧的裹着脑袋,对着凌二笑。
凌二再次点起来一根烟,抬起头,两眼望着天空,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听你姥爷说,你现在出息了。”陶成云指着不远处的油菜田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好不好?”
虽然在下雪,可是眼前是春节,来回过路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她想找个偏僻地方,和儿子好好聊一聊,使他能明白自己的无奈和一片苦心。
“嗯,没事?”凌二抬起夹着烟的手,“没事我就走了。”
“小二。”她在后面喊,追了几步后,凌二的脚步越抬越大,她便不再追了。
凌二大跨步,忍着心痛不回头,转个弯进了通往村里的石渣路,路是弯弯曲曲的,两边是高高的梧桐树。
走了十来分钟后,他看不到她的身影,她肯定也看不到他了。
他本以为重新经历一次,他会更加的坚强,却想不到才止住步,眼泪水忍不住崩了出来,鼻涕顺到干巴巴的脸上。
刚想用衣袖擦,却又停住了,从地上抄起一把雪,在脸上胡乱的揉了揉。
脸干净了,他却哭的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