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被拉得踉跄着出去。

欧阳睿看着她们，脸上至始至终没有显露半分情绪。

陆之雪在赌，只要他露出一丝不悦，只要他露出一点在意程琳这个人，她立马松手，但没有！直到最后，她把程琳推了出去，他的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陆之雪！你要做对睿做什么！快开门！”

程琳在外面拍着门，叫嚷着，但宁熙宸是个很给力的队友，直接将人拖走，给里面二人制造独处的时间。

病房里格外的安静，明媚的阳光穿过干净的落地窗，温暖了一室的冰凉。

陆之雪靠着雪白的墙壁，脸色几乎要跟上身后的墙壁，苍白的吓人，欧阳睿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就那样安静疏离的望着她，仿若她只是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听说......”隔了许久，她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着声音开了口：“你要死了。”

语落，他蹙起了眉。

陆之雪无力的低下了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本来是想来跟他说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药，好好......活着，要用最温柔的语调，最诚恳的态度，祈求他好好活着，可是再次面对他的时候，陆之雪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那般卑微。

“你死了多好......再也没有人威胁我，我可以自由交朋友，不再担心害怕他们因为我受到伤害，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担心再遇到你，再被你抓回去折磨，多好呀......”

她笑着说，脸上却滑落着破碎的泪，连同声音也被悲伤的泪侵满，“......欧阳睿，你死了，多好。”

欧阳睿拿开被子，起身，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里带着担忧，开口的语气却尽是凉薄，“嗯，我要死了，你可以去开香槟庆祝了。”

语落，陆之雪的身子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模糊的视线里是他宽大的脚板，脑海中骤然间闪过年少时期，她总是趁他睡觉的时候，拿狗尾巴草挠他脚底，看着他又气又怨念的脸，她乐得东倒西歪。

画面闪过，是他睡在冰冷的墓碑之下，墓碑上刻着他永不衰老的俊朗容颜，她的身子又是剧烈的一抖。

在欧阳睿觉得她不对劲的时候，衣领突然被一股大力抓住，陆之雪突然抬起了头，红着眼，绝望的模样像是一只被追赶到悬崖边上的麋鹿，世界仅剩下绝望。

“欧阳睿，我告诉你，若你敢死，我就去掘了你祖宗十八代的坟，让你们欧阳家所有亡灵生生世世都不得安息！”

欧阳睿愕然，“陆之雪，你突然发什么疯？！”

“对！我就是疯了！”她恶狠狠的吼，“你故意的对不对！要死了也不放过我！欧阳睿，你好狠的心......”她吼着，歇斯底里的吼着，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不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

她趴在他胸前，惶恐无助的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你死了，我怎么办......

陆之雪哭肝肠寸断，“......怎么办？欧阳睿，我要怎么办才好？”

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欧阳睿疑惑的蹙眉，伸手将怀里哭得死去活来的人抱紧，“不哭，我在。”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陆之雪真的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然后缓缓的抬头，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隔着阳光下飞舞的小小尘埃，隔着破碎的泪线，慢慢开了口，缓慢的带着恳求的，绝望颤抖的说：

“欧阳睿，不要死，好不好？”

语落，像是花费了全身力气，她双眼一闭，晕死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