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明月高升,而后逐渐西沉,在空旷雪白的草地上映出两道黯淡的人影。
随着月光下落,两道影子被越拉越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延展,渐行渐远。
天色就快亮了。
桃卿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仿佛拂去凝结的霜晶,指尖上冰冰凉凉的,又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庄宴。
庄宴仿佛一座沉重而苍白的石像,面色灰败,死气沉沉,连指节都难以移动分毫。
他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思绪停止运转,只剩下幻境所呈现的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循环往复。
——卿卿不嫌弃他的残缺之处,心疼地扑进他的怀里,亲吻他的嘴唇。
——他杀了卿卿,却又弄丢了卿卿,在鬼城中绝望而疯狂地四处奔走,寻找着卿卿走失的神魂。
——他用秘法修补了残缺之处,与卿卿纵情鱼水之欢。
——卿卿在濒死前哭着问他为什么要杀他,他却对缘由只字不提,笑着抽出了卿卿的元神。
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交织在一起,是那么地残忍,那么地鲜血淋漓,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这些年来他错得有多离谱,又有多荒唐可笑。
明明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即将唾手可得,他却因为自己的愚蠢而与它失之交臂,甚至将卿卿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