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回头看向来时路，浓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举目向着河道上游望去，依稀间，还有一些东西依次坐落在河道上。河道的尽头，似乎是一座山，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山上有什么，看不清。

只是河道上，越来越多的尸骨，随着方文深陷大坟，而越发清晰起来。

“那座山，也像一座坟，一座更大的坟，一座埋葬世间一切生灵的大坟。”

方文心中突然多了这样一个声音。

每一次死亡的临近，方文都会不甘，都会挣扎，他也一次次的成功了。

可是现在，方文竟然没有了挣扎的勇气，或者说，没有了活下去的愿望。

“万物皆死，我独生，无趣！”方文喃喃。

可是，突然，他的目光瞥向了眼前那大坟之上。在他的前面，突然浮现出了一具枯骨。

那是一具风干了的人形尸骸，仍旧保留着惨烈的抗争的姿态。他的面目狰狞，但却看不出恐惧，有的，只是不甘，是愤怒，是悲怆。

方文心中震惊。大坟已经吞噬到了其胸口。

再向前望去，另外还有几个尸骸似的影子，依次浮现。最高的那一个，似乎已经抬手就能够触及到小草。他的已成枯骨的手，仍旧握着，似乎原本握着什么兵器，但如今已经空空。但那凌人的气势，仍旧可见一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仅有的一点生机，也要夺去呢？难道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只为灭绝一切？”

方文看不懂，猜不透。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向身前的那具尸骸一样，努力向上，直至铲灭那颗小草。还是如无数尸骸一样，沉入地下，或许是可以用自己的生机，去滋养那唯一的生命。

“难道铲灭了仅存的一点生机，就能够换回你们的生？一个完全死寂的世界，再还有什么意思！”

“或者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残忍的事。一者生，万众死。一者亡，天下兴。可是，它为什么要站到大坟的顶端，成为唯一孤立的那一个呢？”

方文仍在迟疑，只不过，大坟已经没过了他的额头。

眼前一片漆黑，他喘不过起来。

憋闷，来自四周的强烈的压迫，让方文感受到了浑身的剧痛。

他终于开始挣扎了。努力的，奋不顾身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