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太妃一筹莫展,连声叹气。
邀月捏着茶盖,轻轻刮去茶杯里的浮茶,淡淡道:“唐太宗有言,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身为天子,也不得不忌惮。”
甄太妃眉头微蹙,邀月放下茶杯,让司棋送客。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甄太妃若再不知晓该怎么做,那便是白在宫中沉浮数十年了。
皇权之下的世界,奴性深入人心,跪得久了,就不知道该怎么站起来了,她所要做的,便是告诉别人,喂,你的膝盖不疼吗?
为什么不试着站起来?
你所追随的,所敬仰的那个人,根本不值得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身家性命全部压上,最后抄家灭族,成全他的好名声。
傻不傻?
元春送走甄太妃,回来一脸愁容,闭目斜倚在贵妃榻上的邀月,语重心长道:“太妃娘娘是太上皇最看重的人,又为太上皇生下两位公主,陛下竟然全然不顾......”
“甄家有太妃娘娘,又有两位公主,尚且有如此大劫,你我二人,又当何去何从?”
邀月睁开眼,面前的元春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窗外的阳光温暖,元春自嘲一笑,道:“以前我总以为,只要生下皇嗣,陛下便会看皇嗣的颜面,饶过咱们家,可如今......”
“罢了。”
元春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秀美的脸上挤出一丝笑,道:“陛下待你与旁人不同,或许,或许会顾及你的感受,不会对咱们家赶尽杀绝的。”
邀月冷笑,道:“待我与旁人不同?”
御赐香片在熏香炉里燃着,袅袅熏香似云雾一般,随风慢慢飘散,让人如坠云端。
邀月随手打翻熏香炉,燃着的香片将华美的地毯勾出小小的黑洞,司棋听到声音连忙走进来,看邀月没受伤,才去收拾倒了的熏香炉。
司棋道:“还好姑娘没被烫到,若不然,在手上留下烫疤,陛下又不知会怎么心疼呢。”
邀月进宫不过数月,便升到了贵人,仅比元春低一阶。
陛下盛宠邀月,阖宫上下哪个不眼热?
司棋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把熏香炉收拾好,关上殿门,让元春与邀月说知心话。
元春进宫数年,心思远比司棋细腻,看着被司棋关上的殿门若有所思。
片刻后,元春脸色白了一分,道:“妹妹的意思是,陛下根本不想让我们生下皇嗣?”
邀月道:“大姐身体康健,进宫数年却从未有过身孕,难道就没怀疑过陛下的心?”
元春咬了咬唇,道:“怀疑过,他不喜我,自然不会叫我有孕,可是妹妹,他待你,并非与我一般,他心里,是有你的。”
邀月漠然道:“他的喜欢是在我的吃食里加东西,在赏赐我的熏香里动手脚。”
甚至在回大臣的奏折上说,邀月虽好,可实在惑人,待甄家事了,便叫贾家与她陪葬吧。
至于她的封号,要好好想一想,让她死得哀荣,方不负朕待她的一番心意。
这样的喜欢,她不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大猪蹄子:朕连你的死都想好了
你瞧朕多爱你
邀月:我是否该谢你十八辈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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