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面色一变,哪怕是早已知晓,此刻也仍是心中抽搐。
殷御当时旨意,是每七日施一次磔魂之刑。却能使金不悔日日都处于痛苦当中,不得解脱,只有最后七日中最后一日能维持清醒,得以喘息。
历时整整月余,而未曾灵智蒙昧,是金不悔的心志坚凝。
立时取出一点灵液,屈指弹出,直入金不悔体内。
使后者终于从痛苦中摆脱,清醒过来。迷茫的看了四周一眼,而后就注目在宗守身上。立时恍然,微微笑道。
“我那座师几日前曾说起,你会亲至皇京城。索回我尸身,取殷御性命。果然还是来了——”
宗守沉默,他有生死冥花,有着生死玄机变这门神通。
只需一点血肉,一点残魂,就可使之复生。
然而此时金不悔的情形,是他也奈何不得的那种。
元神虽还完整,却已被折磨的太过残破。
“你这是何苦来哉?”
一声轻叹,宗守的语气即含着讥诮之意,也是僵冷之极,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明知自己处境堪忧,明知殷御已经听不去劝谏。不乖乖在牢里等着,反而大放厥词。当真是蠢货,奇蠢无比!
“大丈夫有所不为,也有所必为。又有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吾幼受庭训——”
金不悔正气凛然的说着,见宗守目光冷冷的盯着,就渐渐说不下去,只好尴尬的一笑。
“在牢中在无聊,只好抨击时势。也说顺嘴上瘾了,管不住自己的自己舌头。哪里能想到,殷御真把那十二镇国铜人给弄回来。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会开口。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那殷御既然不在乎老子,老子才懒得管这大商死活!”
言辞悻悻,似乎悔不当初。
宗守哭笑不得,忖道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金不悔。
随即却又听金不悔忽然又喃喃道:“不过,宗守你不知这大商民间之苦。我在大商出仕短短三年,皇京城外,就流民日增,已经过七百万之数。我被贬为县令,治理百里之地,那里的十万人口,都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明明是灵潮大起,土地肥沃,却连自己都快养不活。若然是天下太平还好,一旦战乱大起,必定有无数人,要家破人亡。”
宗守再次沉默,忖道这才是金不悔,屡次冒死上书谏言的理由么?
随即便又冷笑,扫视了此处周围之人。
“那么现在如何?你金不悔已被那殷御,视之为国之奸侫。不但腰斩,更要磔魂,复生都不可得。这些被你爱重这些百姓,此时也同样恨你入骨,被千万人唾弃。这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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