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眨了眨眼,觉得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镇妖塔在他印象里本就是一件难以理解的奇物,能攻能守,还能封印天下妖魔鬼怪,若是再加上兜离神芒这等攻伐利器,那日后谁还是他们的对手?
“沧澜阁的存在远久于道清门,底蕴之深厚,绝非我们表面所见那么简单!万年以降,镇妖塔的大部分力量都被用作困住南疆兽神,但沧澜阁的弟子已经鲜少有人记得宝塔里面到底封印了什么,他们唯一能真切感受到的就是镇妖塔变得微弱的力量——他们只能将那宝塔放在宗门深处,当做象征,当做精神上的尊崇。到了千年前的那一战,为了将我收进镇妖塔,沧澜阁的大能修士又动用了兜离神芒的力量……”蓝鲸圣王回忆起悠悠往事,细腻声音中多了些苍凉,“兜离神芒被拆分成七面虎缺令牌形成锁链将我困住,他们想用镇妖塔炼化我的力量,以此反哺变弱的镇妖塔,但至此,沧澜阁算是完全失去了两件最强大法宝的力量,到了轩辕北辰这一代,他得位不正,不知根本,连带着整个沧澜阁都已经忘记了镇妖塔和兜离神芒的传说……”
陆正思绪随着蓝鲸圣王的声音渐渐飘远,回想起当初从东荒进入南疆地界,在“魏成然”引领下攻破镇妖塔,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眼前的蓝鲸圣王,并用自己的身体代替她承受了“虎缺令”的力量,最后助她脱困而出,南疆兽神也借机逃脱,没想到兜兜转转十多年后,现在又轮到他要想办法将奎因送回镇妖塔中。
“……若非如此,中土正道之首的名头岂能落在你们道清门头上。”
蓝鲸圣王垂落的手臂拎着酒坛,兀自说着,“现在看来,沧澜阁世代镇守南疆边界的背后还有南阳子的影子……那老家伙的底细现在恐怕就属你最清楚,蓬莱岛遗徒也好,其他什么身份也罢,你不想说我也不想问,但总之与奎因牵涉颇深,我甚至怀疑镇妖塔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专为奎因量身定做……我的意思,拿到镇妖塔便可,罗道修不愿出手便罢,反正他们也无法发挥镇妖塔真正的威力,实在不行再拿驱驭秘法作交换,炼体功法秘术也是彩头,但兜里神芒却是万万不可给了他,除非你能容得下沧澜阁势力做大,不过换做是我,决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举。”
陆正听罢,揉了揉眉心,“沧澜阁有好多疯子,罗道修是个大疯子,宁白、周虹也是小疯子!即便如今知道轩辕北辰的真实身份,可他们对我依然充满敌意……唉,你言之有理,任其势大已是下策,再给他们兜离神芒,那除非我也疯了。此不过关于镇妖塔的一切,前提是南阳子有给我留下驱驭法诀秘术……”
“南阳子走了两月,你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恐怕他的遗言你都忘得差不多,哪里还有时间去回溯他的残留记忆。”蓝鲸圣王一针见血,毫不客气,“那个老家伙虽然是神神秘秘不讨人喜,但他做事谋定后动,远非你能相比,所以我相信如果镇妖塔真的和他有关,那他一定会给你留下相关线索,如果未曾跟你提过,那就需要你好好翻找他的记忆角落了。”
陆正一阵赧颜,尴尬笑道:“蓝鲸圣王见多识广阅历超群,这一番言语让晚辈茅塞顿开,佩服佩服……”
蓝鲸圣王一双眼眸眯成缝隙,眼神如秋刀斩落叶,顿时让陆正闭上了嘴巴。这位东海妖族的圣阶大妖鲜少动怒,但每逢生气,必让人难以忘怀,看她眼下模样,分明已经有了征兆。
陆正登时明白自己拍错了马屁,听刚才蓝鲸圣王所言,分明是为一年之约绞尽脑汁大费心血,可他从头到尾支支吾吾言辞闪烁,听起来似乎另有想法计划,像是对彼之所言不甚在意,有点插科打诨的味道,这就难免就让蓝鲸圣王生了火气。
他心中一阵委屈无奈,蓝鲸圣王和蒙柯提及的利用镇妖塔确实是个好点子,可南阳子所留记忆庞大惊人,自己确实没有注意到与镇妖塔相关信息,所以不便随意接口,至于蓝鲸圣王旁敲侧击关于南阳子真实身份和所留遗言的问题,他更不能如实相告。
——委实冤枉得紧啊!
“阿,阿蓝,蓝鲸圣王……前辈,”陆正觉得舌苔发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多谢费心指点,我陆正铭记心中,绝无轻视之意,但南阳子前辈所留记忆殊为庞杂,我一时找不到头绪所以未曾发现过有关镇妖塔的蛛丝马迹,非是我故意搪塞,实在是不敢轻易允诺一定找得到相关法诀秘术,还望海涵。”
说完这些,陆正突然觉得好生苦闷羞愤,回想起自打从南阳子手里接过“守界人”后,自己逢人不是鬼扯就是道歉——先是为了遮掩南阳子和“守界人”的秘密随口胡诌,然后惹得别人不快时候又是一通赔礼道歉,碧烟纱那里如是,吕胜、李昊亦如是,现在到了蓝鲸圣王和蒙柯面前,自己又在赔礼道歉!
蓝鲸圣王狭长的眼眸缝隙中透出如深沉古井的目光,骤然一紧的气势慢慢回落,许久之后才似回到了以往慵懒闲致的状态。她移开目光,手肘撑在膝盖上,纤纤玉手扶住了自己的脸颊。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