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剑舟的这段日子,日子还算安稳。
没有人找事,也没有人挑事。
除了那个来自韩海洲霜历云氏的门阀子弟云竭,其余之人,都还说的上几句话。
毕竟墨语这个“善财童子”可在那他们那儿送了好些钱,对于这么一个金主,他们当然会笑脸相迎了。
反观苑霜叶,就差没有在脸上写着无聊二字了。
这一日,天气阴沉,在这罡风肆虐的高空下,乌云汇聚,好似有蛟龙在其中搅动云海,带起电闪雷鸣。
可惜真要有蛟龙,苑霜叶也不至于这么无聊了,她曾经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一些可以让蛟龙走江的地方“守株待兔”,等着那些急不可耐,想要化去蛟蛇之躯的蛟龙。
每次遇上那些境界不低的蛟龙,她就会学一些钓鱼老叟,拿着一根仙竹,坐在江头风景最为秀丽处,然后一边赏景,一边抖动竹竿,等着蛟龙上钩。
她当然不怕那些蛟龙不上钩,因为就在竹竿尽头,就会悬上一两颗拇指大小的珠子。
正儿八经的蛟龙龙珠,品秩不会太低,当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不经意的挂在竹竿上,那些蛟龙才会觉得自己会有机会衔住龙珠,逃之夭夭。
只是那些蛟龙不会知道这仙竹上的龙珠是怎么得来的。
苑霜叶每次抓到一条蛟龙,若是不听话,那就杀了,那猎龙人名气那么大,对方能吃蛟龙肉,她苑霜叶当然也能吃。
所以她虽然可能烹煮蛟龙的手艺不那么好,但相较于一辈子都见不着几条蛟龙的修士,那要强上太多太多。
看着旁边的青年与那些她看都懒得看一眼的野修打成一边,有说有笑,好像永远与人相处融洽,苑霜叶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羡慕,嫉妒?还是其他的什么?苑霜叶也不清楚。
自她记事起,别人就说她是个没有爹的野种,娘亲和她两人住着小茅屋,生活拮据,时常食不果腹。
最后娘病倒了,家里也就断了粮。
当年她母亲病逝,临终之前,千叮万嘱,不要让她去找她的亲生父亲。
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发丝灰白的憔悴女子,苑霜叶第一次落泪,也是最后一次。
她答应了女子,她不会去寻找那个不知在何处的父亲,只会好好活下去。
从那时候起,她不再幻想着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天上的仙人,云游四方,只是未曾归来,也不会去想有一天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从天而降,将她带到天上去。
她只是怨恨那个男人,如果他真的是什么仙人,为何她没有神仙手段,为什么无法救治娘亲,为什么那个男人这么多年都不曾来见她?
到之后,不足十岁的苑霜叶开始艰难求活。
那是一段她不愿回想的往事,那段日子,过得太过黑暗,也太过屈辱。
只是后来,无论是她的心智还是体魄远超常人时,她才发现,哦,原来自己真的与众不同,娘亲也好像是因为生下了自己,自己母亲的身体才一日不如一日,最终病倒在床榻上。
她听说过墨语年幼时的事,在一个小镇里,几岁就开始独自求活,很难么?相比起她所经历过的,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这般想着,墨语已经与那些修士“依依不舍”的作别,走到了苑霜叶身旁。
“有心事?”
苑霜叶瞥了眼墨语,背靠着围栏,“你这都看得出来?”
墨语撑着脑袋说道:“这人一闲下心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想些好事,应该是想了些不太开心的事,所以看起来心事重重,好像别人欠了你很多钱一样。”
苑霜叶说道:“我的佩剑挽霜可是一柄品秩不低的飞剑,它因为你碎了,你不应该陪我?”
“哦,那你把我打得半死,也不应该赔钱?”
墨语伸出手,“也不要你陪多少,先来个万八千金精钱,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滚蛋!”
墨语毫不在意,双手撑在围栏上,翻身一跃,脚尖踏在围栏上,任由一些不太听话的罡风吹拂。
今日他换上了沈悢曦做的那件名为“远游”的玄色衣袍。
罡风拂过,衣袍猎猎,“十条狐尾”在他身后飘荡。
苑霜叶啧啧嘴,“啧啧,这这件衣裳你也敢穿出来,也不怕韩海洲那些斩妖除魔的正道修士把你当做妖怪给斩了。”
墨语笑了笑,“那倒不错啊,我可正愁没有理由出手呢,有人不辞辛劳陪我练拳,我可求之不得。”
苑霜叶嘀咕一句,“武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