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贵身为提督,肩上的担子自然也很重大,仰起头来长叹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真难啊……”他不仅为这纠结的朝鲜战局而叹,更是为灾祸不断的大明而叹。
  “为什么我们不打泗川了,要往回走?”
  “不知道。”
  面对安伟的发问,俞修龙摇摇头,只觉这么来回折腾很疲倦,倦到让人不想说话。
  他们在泗川城屯扎了十几日,什么也没干,突然接到命令,全军即刻返往大丘,不得有误。
  “到了地方不打,白白呆了这么多天,无聊死了……现在又要我们立刻回去,成先生到底要干什么?”
  俞修龙虽然亦觉得疑惑,可他是相信成元齐的能耐的,“他老人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是咱们不懂罢了,别乱发牢骚。”
  全军返程途中,大都情绪低落,更有甚者疲惫至极、垂头丧气。董一元看着将士们这幅颓靡模样,心知泗川暂时是不用想了,大军一歇近半个月,早已失了先前的那股锐气,就算强行进攻也必然事倍功半,不妨先回去汇合计议,做好休整,这已是最好的办法。
  “一元,岛山乃粮草仓库,意义至重,如今失策被围,属我责任最大……眼下之计,宜先率队来大丘汇合,做好御敌战略……”
  成元齐又给自己写了封加急信,短短半个月,便出现如此重大失误,徒丧将士锐气,董一元自然对他成见更深。
  待他率军一回,成元齐即命他四处游击,牵扯敌军阵线,搜集敌情,若遇大批敌军则迅速后撤,以保存己方军队力量为重,切不可直接交锋。
  双方僵持数月,天气渐暖,万物生灵开始复苏,树上已抽出了新芽,大地上冒着点点绿意。
  “小龙,好些天没有互感了,咱们再来走一走吧。”
  “成先生,现在与贼倭僵持了这么久,您打算怎么办?”俞修龙张口便问道。
  成元齐看了他一眼,双目黯然如灰,全无光彩;俞修龙身为一个小小的帐头,其实根本没资格询问统帅,只不过仗着两人关系不一般而已。他自知不该问,忙低下头去,却听对方张口说了五个字,“忍住不妄动。”
  这声音透着一股无奈的意味,俞修龙抬头,发现成先生脸上又添了几分憔悴,形容消瘦,鬓间星白,心里不禁暗叹:这已不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领战的负担实在太重了,成先生终究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