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镐看着成元齐,这诱兵设伏之计正是他出的,瞧他作何解释。
  “岛山比蔚山地势更险,城防更固,如此一来,我想咱们可否不攻岛山,转而……”
  成元齐还未说完,杨镐便打断他的话,“你说不攻岛山,那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干什么来,看山还是雪?”
  “不不,杨大人,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围住岛山……”
  “你说围城?!”杨镐又不待他说完,抢道:“若是久围不下,岂非徒耗粮食、物资?”
  成元齐见杨镐语气不善,明显有针对自己之意,根本没法好好说话,遂微微一笑,不再做声。
  麻贵、李芳春皆面露尴尬;一旁的李如梅也看不下去了,“杨大人,你还是听成先生说完吧。”
  “如梅,我并非针对成先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杨镐转头对成元齐道,“成先生,我知你是江湖豪杰,人人称道……可这军政大事关乎国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比你那些江湖纷争、武者殴斗,须得谨慎思虑。”
  成元齐诺诺点头,“杨大人教训得是。”
  “唔。”杨镐露出满意之色,转而对诸将道:“岛山防守虽固,地势虽险,但凭我大明火炮铁弩,数万精兵,难道还怕敲不开这大门?”
  他定下计策,于明日辰时发起进攻,强行破开岛山,速战速决。
  李如梅走出帐外,见到成元齐,遂上前几步,说道:“成先生,我知道您有大才,前几战邢大人采纳您的计策,连战连胜,打得倭军节节败退。可惜来了个杨镐,根本不懂军事……”
  成元齐笑着摆手道,“他任佥都御史是陛下钦点,身携圣意,经略抗倭军务,大家自然都要听他的。”
  李如梅叹气道,“外行指挥内行,我看咱们接下来可有的受了。”
  “我尽力给杨大人建议吧……若实在不行,我这把老骨头与你一道上场杀敌去!”
  “哈哈,您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见识见识!”李如梅听说过成家的武功,却还没真正见过“太元真气”的威力,更不知成元齐练到何种地步。
  成元齐看了看自己手掌,这些天在朝鲜饱受风霜之苦,皮肤略有些发枯,手心掌背皆显出一道道深壑,感叹道:“老了,我已经老了。”
  他与李如梅分别,走入自己营内,还未坐下忽然又想起了俞修龙,“今日他不是和如梅一起去打伏击了么?”
  想到这里,成元齐不自觉迈步出了帐外,去寻找俞修龙,走了一阵,心想他会不会在休息?“罢了,我远远瞧一会儿便好。”
  “不知银笙在干什么呢?”
  自家五个子女中他最喜爱的便是二儿子,只因他一身正气,胸怀壮志,“赶走了倭贼,怎么也得去辽东见他一面。”
  俞修龙吃了点干粮,又接了些雪水来喝了,正准备眯眼歇息一会儿,忽听同营的士兵起了冲突,吵吵嚷嚷似要动手,他陡然清醒,立马起身跑过去劝架。
  几个士兵正在吵架,其中一个身材颇高,赤着一双臂膀,筋肉虬健,孔武有力,想冲上去打对面那两个人,只是一直被几个士兵给拉着,过不去而已。
  “大刘,别冲动!”一个士兵安伟劝阻道。
  俞修龙又看了看另一边两人,见他们唇上皆是两撇八字黄须,不过一个像个没尾巴的硕鼠,而另一个则像患了水肿的黄鼠狼。
  “发生什么事?”俞修龙走近问道。
  “这俩家伙,自己的饼吃完了就来偷我的饼!”那高个士兵大刘嗓门儿也大,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颤。
  大明军队多以米饼、面饼为行军口粮,每人数目相当,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