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上坐了几个汉子,喝得兴致高涨。
  “最近有件事你们听说了吗?”那桌上一人身穿粗布衫,腰系杂色绦,脚上一双麻鞋,此时鼓眼问其他人道。
  “又有什么事儿啊,是张家的狗会唱《西厢》了,还是李家的猫下了个红心蛋?”他对面的汉子反问道。
  “你别捣乱……我说的是福建古家的事。”
  两位官差倒没什么反应;俞修龙的耳朵却立时张了起来,仔细听他们的话。
  “古家?制香的那个?”其中一人道,“我记得我托人买过,一支香可贵了……不过效用是真好,没过多久我老婆就怀了个大胖小子,五个半月就当爹了。”
  “是吗,那可恭喜你了!我也买过一支安神的香,之前好几天没有觉……可用了之后连锣都敲不醒,睡了三天两夜,最后还是家里着火了被烟给熏醒的。”
  “是不是还有个什么‘赤金祥云’,能助人驱除心魔,提升修为境界,据说一年只造三支呐。”
  “对对,就是这个……他们家二老爷古允是个朝廷命官,官当的还挺大。”
  “说了半天到底怎么了?快说快说”
  那汉子见他们都知道古家,面露得意之色,“告诉你们吧,古家被抄了!古家人下狱的下狱,砍头的砍头,其他人也都玩完啦……”
  “喀”一声脆响,俞修龙手里的花生壳倏地被捏成碎粉;两个官差将酒碗一放,见他面色忽然变得极差,不知是何缘故。
  “古家好好的怎么就败了呢?”
  那汉子灌了口酒道,“那古家老三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说是他醉酒打死了人,去找自己的二叔帮忙脱罪。本来那古允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坚持要把侄儿送监,以正法典……可他也是个凡人,架不住自家全族人都来劝。后来他也是没有办法,只得暗下找人送钱,想化小此事……哪知被人捅到都察院那儿去了,随后竟连皇上也知道了此事。这一下子古允背上了‘纵亲行凶’、‘包庇不报’、‘贿赂官员’三条重罪,直接就下了大狱……”
  “唉,要不怎么说大家族都败在自己手上呢。不肖子孙,祸害全族!”一老汉抚须叹道。
  “我说王六儿,那古家风光的时候咱们又没占上一点儿便宜,你哀个什么劲呐?倒了就倒了呗。咱们呐……还是酒照喝,鱼照钓,钱照赌,操这份闲心干嘛。”
  先前那汉子拍桌道,“我可跟你们说啊,古家一败,好多人就上门明抢去了,争那个‘赤金祥云’秘方;还有以往商家敌手,也都伺机报复……嗷!”
  他还未说完,忽觉双臂一阵剧痛,失声惨叫。原来俞修龙听他所言,再也按捺不住,冲过去一把抓住那汉子肩膀,沉脸喝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汉子痛得面目扭曲,唤道,“千真……万确,没有半句瞎说……哎哟,痛痛痛。”
  俞修龙被其他人给拉开,只瞧他面色悲怆,蓄满泪水,“怎么会,怎么会?!”他坐倒在地,身后桌椅呼啦啦遭他撞开。
  “古大哥……若妍……”
  一个是自己结拜义兄,一个曾与自己有过夫妻之“实”,况且古家人多对自己有恩有情,不料竟落得如此下场。俞修龙禁不住眼眶一红,蓄满泪水。
  “这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