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坐。”俞修龙垂了下头,以示礼貌。
  “哎哎,小哥这饭菜还合胃口吧?”伍伯从桌下摸了个椅子坐着。
  “很好吃,不知是毛毛做的还是您?”
  “以前都是我做,现在都是毛毛那孩子抢着做的!”伍伯听他说满意,不禁笑了一声,露出欢欣的神情。
  这时,俞修龙听见毛毛快乐的歌声,忽然心里一动,问道:“冒昧问一句,毛毛的脸……是怎么回事?”
  伍伯立时脸色沉了,顿了一刻,叹道:“唉,毛毛这孩子命忒苦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在十年前的一个夜里,那时毛毛才不到三岁,咱们家忽然遭了一场大火,火势太过突然,孩子的父母被活活烧死。孩子也被烟火熏得大哭不止,我惦记着孩子的安危,心急如焚。刚找到了她的位置,不料这时倒下一根柱子压住了我一条腿,孩子虽然近在眼前,可我、可我竟动弹不得。”
  “孩子被烟火包围着……听见毛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就像一把刀子,我那心里真跟淌血似的……”
  说着说着,伍伯的眼里涌出几滴浊泪来,一时激动,不得不拍胸顺气;俞修龙想见那凄惨的画面,立时头皮发麻,鼻子发酸,不胜唏嘘。
  “若不是封爷出手相救,我们爷孙俩早就没了……”伍伯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封爷出资安葬了孩子的父母,还将我们俩安顿在这宅子里;我时常对毛毛说封爷就是你的再生爹娘,你对她一定要像对亲娘一样孝敬。这些年毛毛接触人少心智长不大,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不过倒还是十分懂事,手脚勤快,还时常唱歌儿给我解闷,本是个顶好顶好的孩子。她喜欢猫儿,可是养了好几只猫了,她的模样连猫都怕……唉!”伍伯想起这些年来孩子所遭的罪,哽咽着说不出话。
  俞修龙亦是眼眶红红,心叹道:“秋彩和若妍比她大不了多少,这个时期的姑娘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他想起刚才毛毛给自己喂饭时的眼神,是多么清澈纯净,可她却偏偏遭了这般厄运,不能不让人心痛。
  “没想到,封一羽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他想起那个武功极高、性子蛮横的女人,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小哥,说起来……你怎么这么不走运,竟得罪了封爷?”伍伯话锋一转,问起他的情况。
  俞修龙一张脸憋得通红,最终还是把前因后果都给讲了出来。
  “封爷这个人就这样,她说江湖险恶,活得太累……其实还是因为她性子霸道惯了,到处得罪人,所以才找这么个僻静地方。一来安顿我们两个,二来也是作为她养心安神之所,远离纷争喧嚣。十年了,她大概每三四个月才会来一次,所以平日这里只有我们爷孙俩住。”
  “那她抓我来这干什么?”俞修龙想起自己的“囚徒”身份,不禁又气不打一处来。
  伍伯忽然露出怪笑,“毛毛这个样子,小哥你说……谁家儿子敢上门来?”
  “那倒也是。”俞修龙忽然脑中一咯噔,瞪大眼睛道,“哦,这就是她把我困在这儿的原因?!”他情绪激动,引动肺气,竟突然咳了起来。
  伍伯按住了他的肩膀,忙道:“小哥别着急,虽然我是个粗野老头儿,但也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毛毛这孩子虽然命苦,可也不能强求别人来娶她不是?”他见俞修龙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笑道:“放心吧,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就送你出去。”
  “那,封一羽那边……?”俞修龙想起那人,仍不免有些担忧。
  “到时候我跟她说吧,你别管了。”其实伍伯心里也没底,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忤逆过封一羽的意愿。
  见这老人如此明理,俞修龙顿时心受触动,眼眶又湿润起来,“我可以,呃……叫您一声爷爷吗?”
  伍伯喜得白须几抖,连声笑道:“好好,当然好了。”
  “爷爷!”
  这叫声清脆甜润,两人均是一怔,原来是毛毛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