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龙撇嘴道,“看来皇帝是真想这么做,有人阻拦便发怒了。”
  古胜川一听也是,觉得他怎么将事情看得如此简单,“是啊,皇上已经明显表态意向,可是大臣们谁也没有屈服,反而一个赛一个的踊跃,甚至联名上疏……无数人被贬被斥,却不断有人候补上来,继续与皇帝硬磕。”
  “他们真有勇气……”俞修龙不禁从心底赞叹道,“戏文里说皇帝可是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
  “砍头的倒没有……不过这些年争来争去,被罢官人倒是数不胜数,连首辅、次辅都有好几个。就在去年,首辅大人王家屏为此事封还御批,请皇上采纳诸臣立储之请,也被免了职,他才刚刚上任六个月。”古胜川摇头道,“要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得多不容易,一下子说没就没了,实在要不划算。”
  古胜川突然将话头一转,说起古允来,“二叔也曾直言进谏,被贬过数次……他后来看穿了,作为臣子最要紧的是实心用事,一味的国本之争只会越争越歪,徒耗精力。于是他从一个兵部小主事重新做起,踏踏实实又干出许多成绩,才到了现在的位置。”
  “唔,二叔不愧是有大抱负之人。”俞修龙点头,又问道:“那其他人呢?”
  古胜川摇头道,“仍然纠结此事,与皇上相抗。”
  “也许他们并不看重官位。”
  “连着几任首辅都为此事辞了官,可那个梅朗天却贼得很,宁愿背骂名也死活不触这个霉头,趁机把住权位……这不太妙!”
  “怎么不妙了?”
  “二叔和梅朗天素来政见不合,屡屡对垒……”
  古胜川正在说话,这时古若妍进来了,“哥哥,二叔说他要走。”
  两人皆是一惊,古若妍看见俞修龙在这里,目光顿时有些不自然,嘴唇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
  三人赶到正厅,一见到古允,古胜川便有些着急道,“二叔,不是说好的多住几天吗?!”
  古允手抚其背,轻笑道:“好啦,事务繁重,也由不得我。”
  众人沉默,屋内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好了,大家请留步吧。”古允止住相送的众人,对古崇说道,“大哥、大嫂千万保重身子,我心里惦念着呢。”
  老夫人眼里泛着些泪光;古崇回道,“别说我……你呢,头发也白啦。”他知道古允在朝中很艰辛,心里颇为不忍。
  “不服老不行,干不了几年了。”古允笑了一声,转头望向古胜川等后辈,“我走了,孩子们。”
  古胜川躬身恭送;俞修龙一见他深邃的目光,想起早上说的事情,心里顿时又不安起来。
  随从掀开深红色的帘子,古允上了马车,他从窗里探出头来,向众人挥手。
  离别之时,气氛总是显得如此沉郁,大家都向他也挥手,古允微微点头,将帘子放下了。
  只听得车夫挥鞭声响,马车启动,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古允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他身当壮年,正是大展宏图之时,只是我……不知还撑得到几时?!”
  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