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江楚纤长两指按下棋子,随即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见俞修龙皱着眉头的样子,微微一笑。
  也只有他,能在说如此充满杀气的话语时,还能保持翩翩风度。
  “呼……”俞修龙额上汗涔涔,大为泄气,刚才他与江楚接连下了三盘,都败得毫无悬念。只感慨江楚棋艺太高,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又将死了,没棋咯!”
  “哎呀,小龙哥你怎么又输啦?”
  “江楚哥好棒!”
  家丁们见俞修龙败得毫无悬念,顿时拍手乱叫,哄闹作一团。
  这些天来,俞修龙没事就找他们下棋,轮番下了个遍,均是任他大杀四方,毫无敌手。
  不过,这都是江楚还未出马之前的事了。俞修龙自以为有些水准,但却料不到是自己还未碰上狠角儿,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楚看起来文质彬彬,下棋却如此犀利。
  “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俞修龙说道,“江楚哥,你棋艺高,我是输得心服口服啦,不如……你指点指点我吧”
  “俞公子过奖。”江楚放下茶碗,眼中透出温煦明亮的光芒,说道:“指点谈不上,不过我有一言,可讲与你听。”
  “请,请。”俞修龙生性好问,此时有一个象棋高手在面前,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江楚作为对弈敌手,所知的问题肯定比自己更加明了。
  “那么我便斗胆开讲了。”江楚伸出纤长的手指,抚着一枚棋子,徐徐说道:“俞公子似乎特别热衷于用‘炮’和‘马’,却对‘车’不太喜欢。”
  “唔……还真是!”俞修龙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从一开始下棋就最喜欢用‘马’,马罩八面,还能结成连环,多威风啊!后来又开始加上‘炮’,取胜于千里之外;只是这‘车’……横冲直撞,我用不好。”
  “俞公子,在这象棋盘上,威力第一的非‘车’莫属,一个‘车’可牵制棋盘上十七个点,因而有‘一车动而十子寒’的说法。也可说若是不善用车,那下棋已然输了一半。”江楚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跳动,“方才几盘对弈,俞公子动车太慢,而且运之不力,未能发挥其应有效用。”
  他嘴上一边说,手里飞快地摆起棋阵:“俞公子,此乃‘双车胁士’之局,且看它的奥秘。”
  俞修龙低头俯看,只见棋盘一方以双车强势侵入对方九宫两肋,利用车强杀敌士构成杀局,这便是被称为“双车胁士”的技法。
  江楚双手分别拈起棋子,重新又摆了一个阵,解释道:“这杀局称作‘立马行车’,破掉敌方的相之后,驭车抢中,守住士位,然后上马挂角,构成厉害杀招。”
  “此局唤作‘大胆穿心’,也称‘大刀剜心’,我方车在其他棋子的协助下,一举杀掉对方中心士,再合力杀死对方主帅的杀法。这种杀法速战速决,是弃子攻杀的典范。”
  俞修龙叹为观止,连声叫绝,江楚懂这么多用车的法门,难怪他这手车使得出神入化!
  只见他双手翻飞,口若悬河。
  “这是‘车马围关’,马罩车杀,威力绝伦。”
  “这是‘车兵相胜’,兵做车用,大杀四方。”
  “这是‘借车使炮’,车炮抽杀,敌谓奈何!”
  俞修龙今日大开眼界,不由得拍手;众仆人也是哄然叫好,大赞不已。
  “其实并非只限于这方寸棋盘上,世间许多道理亦是如此,若不懂得扬长避短,怕是要吃亏。”
  江楚这番话颇有哲理,令俞修龙低下头去,似有所思。
  “俞公子!”
  俞修龙听到有人呼唤,转头一看,原来是古若妍立在门口,姿仪袅娜,正冲他微笑着。
  若是教她早出世两千多年,被那些远古人们目睹风采,必定要留下更多诸如“有女纯且美,绰约而多姿”的诗句。
  “我见这儿很热闹,特地过来瞧瞧。”古若妍本在闺房中看书,可是今天心里还是静不下来,所以便出来走走。路过此间时,听到众人吵闹,向来喜静的她竟朝屋里看了看,这一下看见俞修龙,便步入了房门。
  仆人们见她进来,霎时间安静下来,好似水斑鸠被捏住了嘴一般;见大家纷纷向自己行礼,古若妍一一微笑回应。她今天穿着一身大水红衣裙,走起路来仿佛九天圣女下界,遍体柔光,叫人不敢久视。
  江楚突然见到自家小姐,慌忙起身,口中结结巴巴道:“小姐……”,还未说完,脸便已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