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格尼尼来巴黎定居?
上帝呀,您难道没有收到我最近虔诚的祷告?
“注意你的情感表达,我以为这不是首激发人斗志投身战场的曲子?”
“……李斯特是在探索它所有的可能性,亲爱的小姐!”
听着愈演愈烈的触键,夏洛琳笑了笑,拿起了第二封信。信件附带着一份包裹着的附带物,上面没有寄件人。
她有些疑惑地拆开,熟悉的字迹让她不由得有些怔愣,是恩斯特的字迹。
“我离开巴黎了,夏洛琳,准备继续进行我的音乐旅行。
与你相遇的日子是我度过的最美的夏日。
你值得所有人的喜欢,也配得上任何人的爱情。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任性,收下这份倾注着我心意的礼物吧。下次再见到你,便不知是何时何地了……”
钢琴上的李斯特明显感觉到了夏洛琳迅速消退的欢愉感,那封信件上不知写了什么,竟惹她情绪如此低落。
他看她颤抖着拆开那叠包裹,瞬间萦绕着惆怅。
“怎么了,夏洛琳?”
装作来琴室取乐谱,他路过她的身边。
“没、没什么,弗朗茨。”
她迅速收起了这些纸张抱在胸前,对她挤出一个微笑。
“能遇见你们……真的太好了……”
说完,她便移开了视线,看着窗外的来往的车马人流不再说话。
他随意取了本乐谱,回到钢琴上后却没了继续弹奏的念头。悄然一窥,他看清了那叠东西是什么。
是乐谱手稿。
抬头是《为<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而作的变奏曲》,下面附带着题献——
致夏洛琳。
摩拉维亚小提琴家寄来的这首曲子的初稿和他最原本的意图。
夏洛琳曾因历史拒绝过他的题献,这手稿便是他最后的任性。
私下的、隐秘的、悄无声息的爱情。
巴黎郊外的车马道上,疾驰的马车带着恩斯特驶向法兰西之外的世界。
他怀里抱着他的瓜奈里,窗外的景致一晃而过。他在琴弦上随意地拨奏着,简单的曲调依旧刻画着他念念不忘的夏日玫瑰。
“海因里希,我听说过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有名字是真的吗?”同行的朋友开口与他搭话。
“是的,它叫‘one’。”恩斯特答道。
“我记得你这把也是把瓜奈里?那它有名字吗?”朋友好奇地追问。
突然陷入沉默的恩斯特让友人差点误以为他说出了话,触及了这个人敏感的不愿提及的心事。快要凝固的气氛让他准备立即道歉,还没开口就被青年温柔的笑打断。
“rose。”
“什么?”
恩斯特的话语很轻,让人听不真切,友人下意识就问。
“曾经它没有名字,但现在我想好了它的名字。”青年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rose,我夏日里的玫瑰啊……”
我用这把瓜奈里,纪念今夏遇见的你。
仅以“玫瑰”之名,纪念我这不被回应的爱情。
密集的敲门声吸引了李斯特的注意,夏洛琳应该去房间放置那份手稿了。他起身去开了门。
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欢快地冲进了客厅,他有些怔愣,却在看到她熟悉的面容后放松了心情。
“弗朗茨,我自由了!”
小个子欢快地在客厅里转了个圈,还嫌不够表达内心的欢喜,便拽过李斯特,拉着他的双手大笑着旋转。
“你成功了?”
“是的,他答应了!现在我们两不相干,诺昂全部归属于我。”
言语不足以表达她的喜悦。她松开李斯特,退了几步借着沙发的椅背停靠,然后从外套里掏出一盒雪茄。
她取了一支叼到嘴里,又开始准备划火柴。但她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划了好几次都落空了。
李斯特看着她脸上泫然欲泣的样子,知道她近乎极致的喜悦心情。他走过去,取走她手里的火柴替她划出火苗,捧着火光为她点烟。
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第二指节夹住雪茄,连带着让烟身也开始哆嗦。等它被点燃吸食过后,她满足地吐出迷蒙的烟雾,终于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了。
“弗朗茨,原谅我不请自来,我实在迫切想找个人分享。”
她随手将黑色礼帽取下仍在沙发上,蓬松的深栗色短发张扬在耳边,柳眉间一双暖棕色的眸子眼波流转,尽显风情。
“我想,你不像那些无聊的混球,你完全理解我的心情。”她将雪茄夹在指尖,转手又将烟盒掏出来,对着李斯特摇了摇,“来一根?”
“不了,我在家不碰这玩意儿,当然,我也戒了。”
钢琴家的话似乎触到了她的笑点,她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笑着说了声“无聊”。
“弗朗茨,是谁来了呀?”
夏洛琳从琴房里钻出来,瞬间就吸引了客厅内两人的注意力。
小提琴家有些意外今天到来的客人,虽然这个人身着男装穿着长裤,但一眼可见这是位娇小的女性——虽然有些前卫和另类,但她能觉察到这个人骨子里透露出的优雅和贵气——这让她一瞬间站直了身体,改成了在沙龙里惯用的外交气度。
眼前这个人全然一幅绅士日常装束的样子,燕尾的衣摆和外套的收腰十分得体。她举手投足间的豪放并不违和。一只手托着手肘让右臂立起,夹烟的手停在耳边的位置,她即使是抽着烟,也有混合着女性独有的魅力和帅气。
吸食着烟草的来客也打量着这位小姐。极具东方韵味的样貌令人惊喜,并不繁复的日常衣着完美地平衡着这种味道,甚至还带出些法兰西式的浪漫,见面瞬间就改变气场的举动让她的兴味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