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凶厂、鱼龙卫、六扇门、御林军、巡天馆。这天下不管是个什么样子,东边儿出了老鼠,西边儿闹了耗子,只要这五个地方不乱,皇上就还是皇上,诚王。。。也只能是个诚王。如今皇上年迈,这人老了,想法就会多。胡思乱想的,好事儿、坏事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砸到了咱们这些下人的头上。”
“那个事儿。。。不管过去多少年,皇上不会善罢甘休,诚王也肯定会动心思,来保自己这最后一段登天路。两边儿下棋,咱们这些个做棋子的就得有做棋子的觉悟。陆斩到了那个时候到底会怎么做,谁也不知道,至于缉凶厂。。。有咱家给皇上看着,那绝对是皇上看谁,咱家便领着孩儿们咬谁。。。御林军和巡天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了天,最后就只剩下你铁布衣的六扇门了。”
朝歌,凤栖楼
这京中最是豪贵的酒楼上,在那助兴的歌舞女妓退下去后,酒过三巡,一身大红绯袍的白面老者对着对面身形枯瘦的中年男子举杯叙话,言语间颇多劝解警告之意。
“你老子铁天横奉陛下之名立了六扇门,十八年前战死在北疆之后,陛下感念其忠心,将这六扇门交到了你的手里。实话说,咱家眼里,你老子的本事你学了个七八,但你老子的忠心。。。咱家却没看到多少。”
铁布衣站起身来,躬身敬酒:“还请公公在陛下面前为布衣美言。”
“你看,给咱家一个宫里人低头,你老子就干不出这种事儿来。”待铁布衣把酒饮尽,刘芝麻摆手示意其落座,微笑道:“你没有你老子那股狂劲儿,倒有几分那帮子大头巾的算计,这一点皇上不是很喜欢。。。”
“公公!”铁布衣大急,慌张再起身欲要辩白。
“坐下,坐下。急什么,总要听咱家把话说完不是?”刘芝麻故作不满的摇摇头,顿了顿,又接着道:“其实心里多点儿算计也未尝不好,只要能把帐算明白些。”
“你看,咱家今天来给你说了一通,你也该听明白了,除了陆斩那边儿当年因为一点儿误会而被皇上迁怒,如今心里有些动摇外,其他几个地方,就差你了。”
刘芝麻拿起桌上的筷子,在面前的西湖醋鱼中夹起一块鱼肉,放到铁布衣的盘中:“忠不忠的不在怎么说,而要看你怎么做。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咱家知道,但越是懂事儿的孩子,就越该知道,不要挡路,尤其。。。不能挡皇上的路,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铁布衣用筷子夹起那块儿鱼肉来,却没往嘴里送。微微抬头,思考了半天,忽然开口问道:“公公今日与布衣叙话,可是为了阳泉城刚报上来的那一家三口的灭门案?”
“聪明。”刘芝麻抚掌而笑。
前文曾说过,燕太祖武破天曾与世外四派立下盟约:江湖之事了于江湖。
可世外四派立于世外,却总脱不了这万丈红尘。宗派延续靠的是人,人总是还要从这芸芸众生里边出。而在这其中,百姓们有所伤亡总也是难免,尤其是鬼舍那帮炼尸拘魂的家伙。
对于此类事,燕太祖武破天当年想出的办法,除了让四派互为制约,他又以大内武库为基,朝廷供奉为饵,成立巡天馆。招揽天下奇人,以及四派中的高手,培育种苗,为皇室所用。十八年前的巫蛊案,为武通玄治疗之人便是出自这巡天馆,眼前的刘芝麻,也是巡天馆的出身。
简而言之,一旦各地发生大案,大恶之行,便有巡天馆供奉出手。
这样的想法与设定至少方向上没有错,可问题却是力有不逮。
大燕朝江山万里,几乎每天,总会有那么十几,甚至几十件地方衙门根本办不了的案子上来,而巡天馆的供奉人手有限,供奉们又自持身份,不愿为那么一条两条的草民的性命奔波,耽误自己的修行,于是,隆武皇帝便在早年又立下了六扇门,用以应付那些供奉眼中的“小事”。
阳泉城中的那处民宅,阴黑云杀了一家三口,施法与鬼舍舍主相见。如今那一家三口消失了,可衙门通过现场的一些蛛丝马迹,好吧,也不能说蛛丝马迹,那大量的污血,一地的碎肉,一般人是肯定干不出来的,于是便上报了,报到了六扇门,铁布衣这里。
东厂也收到了消息,于是便有了今天二人凤栖楼上这一会。
“公公需要布衣如何去做?”铁布衣问道。
“不不不,不是咱家需要你如何去做,而是皇上。”刘芝麻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笑道:“这个案子不用查,咱家可以告诉你,是鬼舍做的。里边儿的门道很多,也牵涉到了连皇上都要有所顾忌的人。”
“那。。。”
“凶手到底是谁你不用管,但你要派一个稍微机灵些的人,然后。。。”刘芝麻压低了声音,阴测测的诉说了一番。
“这。。。”听了刘芝麻的话,铁布衣忽然犹豫了:“公公,栽赃陷害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