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入江正一便有些唏嘘,好久没有提到的那个人,在提到的时候,依然让他的胃都隐隐作痛。
“但是,唯独只有这个世界,”他话题一转,脸色也沉重了几分,“只有这个世界,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变成既定事实的过去。它没有回到原点重生,而是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彳亍独行。”
“这个世界,被放逐了。”他一字一顿,说出让他们所有人曾经无比绝望的事实。
它是——
被【所有沢田纲吉在14岁那年穿到未来,成功打败白兰,回到过去的世界】所放逐的,八兆亿分之一的奇迹。
在开出耀眼的奇迹之花以后,也被独自流放。
“它的过去被完全斩断,它的未来是一片茫然,十年火箭炮其实已经名不副实了。”入江正一叹了口气,“没有人能够通过十年火箭炮去往未来,即使晴子...也无法做到。”
心照不宣地将其中某件事隐去,入江正一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向他。
“不是过去,不是未来,那么只可能是其他维度的其他时空。实际上,我之所以从波维诺家族请求了八颗火箭炮,就是在做这个研究。自从白兰死后已经十几年了,晴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玛雷指环仍旧没有第二个主人,现在的世界只能纵向发展,朝着时间轴摸索攀爬,独木难支,迟早有一天,它会走向灭亡。”
而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流血牺牲,亲人惨死,亲友离去,生死两隔...最后,却得到这样一个结局——从死刑变成死缓。
这样的结果,入江正一无法接受。
所有的世界都能重新开始,唯独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仍然要背负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慢慢地走向毁灭。
所有痛苦的回忆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所有物是人非不是说不遗憾就可以一笑而过的。
入江正一总爱回想起那个十四岁的沢田纲吉,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不得不’的沢田纲吉。
不得不面对老师的突然离世;不得不用还未长成的稚嫩肩膀扛起彭格列这个庞然大物;不得不面对白兰的强势进攻节节败退;不得不忍着担忧不敢去见妻女一面,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不敢姓沢田;不得不工于心计,勾心斗角,疲于奔命;到最后,不得不亲手计划自己的死亡,将所有无辜的同伴全部拖下水。
他在黑暗中前行,火焰有多么温暖,眼神就有多么沉寂。
他已经被束缚在了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上,不能动也不敢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不可能像十年前的自己那样掷地有声地说出【如果是这样的彭格列,我会亲手毁掉】。即使他在努力地去做这件事,但是他永远不可能像那个自己一样,那么自信,那么任性。
而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我本来可以’。
入江正一无法接受,在他们每个人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每个人都品尝过‘我本来可以’的苦酒后,他们所要唯一想要拯救的世界,仍然在走向灭亡的结局。
他不抬头,但也不退缩。世界之于他,早已成为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