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我是丁凡,就是喜欢吃你做的萝卜丝油饼的那个,现在情况紧急,请马上给我找宋密德所长。”听着马小荷的声音,丁凡不由的心中一阵暗喜,举起报话机果断的说着。这边,金山邮电局员工宿舍里,马小荷工工整整的坐在电台前面,像个使命神圣的地下工作者,刷刷的记着案件要点,不时的说道:“明白,明白,请讲!”她记完情况,说了声稍等,然后风驰电掣的骑着自行车赶往派出所。十分钟后,宋密德所长、李大义指导员齐聚邮电局,连阚亮也穿着一身警服跟在后面。当时正赶上邮电局下午上班时间,狭小的营业厅里来了不少人,看着三个民警围在马小荷周围说着什么,他们都是满眼好奇的样子,七嘴八舌的说着。胖乎乎的曲局长自然知道马小荷平时性格内向,说话办事讲原则,脾气挺冲的一个人,一下子被外人关注了,赶忙主动解释说:“我们小荷和派出所的人一起破案子呢。”到了现在,丁凡越来越明白了,在茫茫大兴安岭深处的很多单位,比如部队、邮局、林业局、金矿煤矿这样的单位,都有和上级联系用的电台,马小荷、小李子这些人都是单位的业余报务员,每天有固定时间和专用频道联络情况,这些报务员闲的没事的时候,建了个叫大本营的公共频道,没事的时候在里面“水群”。除了群里交友、闲聊,就近的单位还经常办些捎信、救援之类的小事,在那个年代算是最快捷的通讯方式了。当然,这些报务员很多都是神秘人物,要是单位管的不严,整天呆在电台室里寂寞难耐,往往利用这种公共频道吵架骂人,还有人专门发明研究了一套骂人的话,据说可以从早上骂到晚上,绝对没有一句是重样的。当然,马小荷和小李子不是这种无聊的人,他们现在正帮助警方通报案情呢。“丁子,你去了好几天了,大家都在惦记着兴隆矿的事呢,现在情况终于清楚了,这样,基本情况上报县局,我们马上过去,你在那里继续调查情况,一定保证人身安全……”报话机里,宋密德说着工作安排,声音铿锵有力,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个好消息。丁凡告别了赵永久,和郝半仙回到了北山旅馆,在房间里泡了一壶茶,刚要喝呢,就听着阿旺正从门外回来,大声喊着他进来。阿旺进来时,丁凡让他坐在对面,然后对着旁边的郝半仙意味深长的点拨说:“上面要来人了,你出去溜达溜达,没准能捡点什么好东西呢。”“是,是,老夫在辖区里好好走一圈,咳咳,晚饭没准就不回来吃了啊。”郝半仙自然明白丁凡是让他摸摸情况去,要是有什么械斗之类的苗头,马上来汇报。“阿旺,你应该能明白,我能让你坐在这里,说明警方现在不想抓你,不管你以前身上有什么事,现在必须好好配合工作,否则嘛……”丁凡为难的看着他,似乎自己内心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只是对他有些于心不忍罢了。通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调查,丁凡对白义这个犯罪团伙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白义的事涉及了敲诈勒索、寻衅滋事、扰乱社会秩序方面很多大事,这个北山旅店是他手下的一个据点,很多事都是在这里干的,陈北山是他的头号马仔,而阿旺、二丫他们经常参与其中,属于小喽啰类的人。“不好,看样他什么事都知道了。”阿旺坐在他跟前,瞥了眼丁凡高深莫测的脸,只见他脸上阴沉沉的,紧皱的眉头里透着重重的杀机,心里暗想对方肯定是什么事都知道了,只是在看自己的态度了。“教练,我……”阿旺说。“叫丁警官,我代表公安机关……”丁凡严肃道。只是那么十多秒钟的时间,阿旺刚才还平静的表情,嘴角一撇,慢慢的,慢慢的,嘴.巴发抖,五官抽搐,一时间哽咽起来,丁凡正要告诉他好好交代问题就行了,没想到这家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笔直,擦着眼泪哀求着说:“丁警官,我说,我全说。”丁凡眯着眼睛,脸上呈现出一丝恨铁不成钢很惋惜却又无奈的表情,心中暗道:“你这种打手痞子,真要是慢慢听你交代线索,再去一件件核实,太耽误事了,很多陈年谷子的破事,现在没时间弄这个。”阿旺跪在跟前不起来,丁凡一下子打定了主意:这回千万不能再吃了像二胖那事的亏。想到这里,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外面没人,小声买这人情的说:“阿旺,你跟我训练过,我看你本性还不错,你的事本警已经调查差不多了,但是你给我听着点,公安机关调查的和你自己主动交代的是两码事,两种性质,知道不?见过没?比方说公安民警传唤了张三,把人待到局里,往那里一坐,上来就问姓名、民族、年龄,你说警方这些都不掌握,还能传唤你吗,为嘛呢?尤其是后面当事人交代的事,那叫一个主动坦白,是涉及后期怎么处理的关键问题啊。”丁凡又往外面看了两眼,脸上流露出了“这事除了你别人我还不关照”的表情。阿旺感恩戴德的点头说着是是是,心里一下子想到自己文化程度不高,写这些年参加过的事挺麻烦的,赶忙哀求说:“警官啊,我说你给我记着行不?有的字我不会写。”“顺杆就爬啊,咳咳,绝对不能给你开这个口子,否则本警的威严何在!”丁凡心里想着,脸上严肃的像是摸着一层冰冷的铁峰,面无表情的说:“小子,本警现在处理的两个都是身上有命案的,这些人的事一旦弄清楚了,可能,可能就直接送到靶场枪毙了,对了,阿旺你有这么严重吗。”阿旺这种小痞子,还是个一边当着服务员,业余时间干些违法的事的家伙,心里素质上也是相当业余的,早已脑门冒汗,低着头哭腔似得说:“没!没!我现在就去写,不会的我查字典,让我二丫帮我查。”傍晚时分,阚亮搭了一台农用车,一路狂奔匆匆的赶到了北山旅馆。他风.尘仆仆的进了丁凡的房间,脚踩在凳子上做了下来,大口大口的抽着烟,听着丁凡仔细的汇报着现在已经调查到的情况。或许是觉得阚亮像个门神一样的威猛吓人,坐在旁边的郝半仙悄声建议说:“我在银河歌厅和火车站跟前走了几圈,和认识的人聊了很长时间,侧面了解大小地主把工地拆房子的小弟都撤走了,还有那个大板牙的老六,他,他叫什么了。”“鲍亚军,绰号龅牙六,大小地主犯罪集团手下得力干将。”丁凡看他磕磕巴巴的想不起来了,赶忙补充说。“对,龅牙六,这个龅牙六有人看到了,中午坐车出门了,背着东西,进山了。现在……”郝半仙说自己给银河歌厅几个姑娘算命去了,顺手摸出了个情况:大小地主就在夜总会三楼办公室待着。“师傅,我这工作你怎么教的我就怎么干的,就是大小地主手下人多,有枪有刀的,我自己,还没敢动手,就等您呢。”丁凡观察着阚亮的脸色,不失时机的恭维着。自从他通过电台报告了这边的情况,所里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一个小民警调查中引起了两伙犯罪团伙的震动,并且开始动手了,此事必须快侦快办!所里在家的人开始兵分两路行动了,宋密德和李大义去县局专题汇报这件事,阚亮火速支援丁凡,当时宋密德交代给阚亮的任务是稳住局面,适当搞点巡逻什么的,提高见警率,让这两伙人知道公安机关已经加大这里的打击力度了,确保社会治安安全。看着阚亮思考着什么事不吱声,丁凡指使郝半仙道:“老郝,去去,告诉厨房,弄两个菜,我师傅没吃晚饭呢,要个肉菜啊,别和咱俩似得,天天吃糠咽菜的。”他这是想支开郝半仙,趁机也给阚亮准备点好吃的,自己进点做徒弟的心意,可阚亮一听来这地方就让自己吃饭,还听说他俩天天吃糠咽菜,一下子急了,一脚踢倒了脚边的凳子,像个山大王似得一下子踩在上面,仰着头,表情复杂的勾勾手指,淡淡的说:“丁子,你告诉我,你和那俩狗屁地主见面了?你特么的提我了吗?……”阚亮的目光像是责问,像是鄙视,更像是在数落着一个笨的要命的小徒弟。丁凡有些发蒙的看着他,脑子里恍然大悟的想到:“大意了啊,太大意了,自己到现在还没去会会这俩家伙呢。”可嘴里却说:“师傅,您歇会,咱不是得等所长他们搬救兵来吗,还有,一会你吃了饭,我陪你去银河歌厅和其他地方看看去,有您在场压阵,我怕什么啊,我师父是阚亮嘛,谁见了不嘚瑟。”不一会,郝半仙弄了个一荤一素的两个菜端了进来,这老家伙闻着香喷喷的味,吸溜了下鼻子说:“来喽来喽,这要是再来二两烧酒,花生米小炸鱼,绝配啊。”晚上有任务,阚亮自然不会喝酒,可丁凡似乎对这两个菜不太满意,看了一眼郝半仙端在手里的大碴粥,脸色为难的说:“拿回去,拿回去,师傅大老远来的,能吃这么玩意吗?我去弄只荷叶烤叫花鸡去。”一阵摩托车发动机响起,丁凡骑着绝尘而去。过了一会,阚亮往嘴里一把扔进去七八粒花生米,猛的嚼了几口,满嘴还是碎渣呢,忙不迭的问郝半仙:“老头,银河歌厅离这里多远?这个愣头青要惹大事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